手涼的女人誰來疼

文/落月搖情

多年前，懵懵懂懂的離開家鄉，離開父母親人，離開同學朋友，來到一個未知的世界，開始了自己未來的生活，那時還不知道孤獨和無助的滋味。

那天被車搖晃的要把胃吐出來的時候，車終於到了斯大林廣場。乘務員說這是長途車的終點了，我下了車。向路人打聽人事局的位置。那路人告訴我說，沿著這條路走兩站就到了。我看了看錶，9點多點，中午之前到還來得及。我沿著起伏的馬路，心理滿是失落。這是一座城市嗎？想想瀋陽，筆直的寬敞的馬路，看著眼亮。這到好，樓房建在了山上，給我一種岌岌可危的感覺。唯一讓我欣喜的是道路旁密密匝匝的婆娑的梧桐樹，在樹下趕路，別有一番心情。

第一次走進人事局，找到了報到的部門，那個辦事員看了我一眼說，把檔案留下吧，下午來！下午就下午吧，出了人事局的門，不知道去哪，也不敢去哪。一陣清香飄來，路口一個煮茶蛋的爐子正在把茶蛋鍋裡的香氣肆虐的沸騰在空氣中。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現在沒覺得餓，就是乏累，有一種虛脫的感覺。在一個陌生的街頭，我很想坐在樹陰下小憩，又怕路人探詢的目光。想了想，買了兩個茶蛋，順勢坐在阿姨的邊上，小口的吃著。阿姨讓我想起母親，想起家鄉，心裡有一種酸酸的滋味。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我又來到報到的那個部門。

還是那位辦事員，他用探詢的眼光看著我，“去XXX吧，那正好少人。”

“XXX在哪？”我是第一次來到這所城市，這所城市在我的意識裡幾乎是空白。

“在市內，斯大林廣場附近。”哦，我下車的地方。

“你明天早上去報到！”

明天早上？如果明天早上報到，我今天晚上就得住下，可我住哪呢？除了褲兜裡的8元錢，我一無所有。沒有一個人可以幫我，我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求助。我把自己的希望縮小到最小範圍，我用求助的眼光看著他，“我去XXXXXXB吧。”

他疑惑地看著我，他當然不會相信我會不想留在市內而要去那個郊區。我沒法告訴他我只剩下回程的車票錢了，而且回去以後也不會有人給我錢。我只能回去後立刻上班，才不會捱餓。

他無奈的說，“那你隨便吧。”他給我開了介紹信，把地址寫上的一剎那，我象喝了一碗黃連水一樣。我皺著眉頭不讓自己的淚留下來。

回去的兩站路比來時感覺要長許多。當我回到未來的婆婆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跟婆婆說了白天的事，婆婆說那地方多好呀，你看你彪的！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偉仔來電話要他的媽媽明天找親戚的車把我送到新單位，我默許了。我已經沒有坐車的錢了。

到了單位，報了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猶豫著怎麼應付，一個熱心的同事給我介紹單位狀況，也使我可以放心去食堂就餐了。她告訴我，單位就餐記帳，下月在工資里扣除。一棵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晚上，偉來電話說，我讓媽媽在你包裡放了50元錢，知道你沒錢了。

回到宿舍，在提包的拉鎖裡我發現了那50元錢，淚終於止不住了。為什麼哭，感動還是委屈，至今我也說不清楚。

同是住著宿舍，和學生時代已經是大相徑庭了。到了週末和節假日，本地人回家的回家，會朋友的會朋友，只有我和一個朝陽的姐姐在宿舍裡看書，那時真有一點相依為命的感覺。

那時電話不方便，幾乎和家裡沒什麼聯絡。信也少寫，不知道和媽媽說什麼，工作在一個荒郊野外，理想和信念都讓風沙吹的無影無蹤了。這些是萬萬不能和媽媽說的，每到年關放假的時候，我都要調整一下，讓媽媽確信，她在外漂泊的老姑娘很幸福，很快樂！

和偉結婚後，有了一個自己的家。在這片天空下有一個自己的窩，可以在無聊的時候看看電視，可以隨時隨地的撒嬌撒潑，做一個小女人也是滿足了。

從記事起最怕的是冬天。天氣稍微一冷，手和腳都冰冰的涼。結婚以後，每每把冰涼的手腳放在偉的懷裡，偉都會笑謔我是冷血動物。

偉在朋友的眼裡是好男人形象，在朋友的眼裡我好象是被他養著的金絲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有一次和一個朋友說話時隨口說了一句我在家洗衣服的事情，他竟張大了嘴，一臉不相信，“你還洗衣服？”

我愕然，“我不洗誰洗呀？”

“你會洗衣服？”

我不知道怎麼說，也無法說，偉是我的老公，讓別人感覺偉的好也是我的幸福和虛榮。但是每次年假回媽媽那，媽媽總嘮叨說我不許欺負偉，沒事的時候也要做些家務，不能什麼都讓偉一個人幹。我無言以對，連媽媽也是這個印象，我又能跟媽媽說什麼呢？

今年過年回家的時候，輪到姐姐們教育我不要欺負偉了。媽媽走了，我沒有了心理負擔。我和姐姐做了一次長談。我給姐姐說，有一次我問偉，咱們這家有近十年了，你擦玻璃的次數超過兩回嗎？其實在我的記憶中沒有他擦玻璃的印象。你擦地的次數超過五回嗎？你洗衣服的次數有幾次呢？就在我懷孕7、8個月的時候，家裡的地、玻璃和衣服還都是我自己在做。每個月那幾天不舒服，偉知道我怕涼，就說你別幹了休息吧，放那。是了，放就放了，他也不做，結果還是自己看不過，還得自己來做------

前不久，遇到一個朋友。他說手涼的女人沒人疼。我是女人，一個手腳冰涼的女人，但是我知道我的媽媽在疼我，我的姐姐們在疼我，偉也在疼我，只不過他用自己的方式而已，我能感覺到。偉記不住任何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更別提給我買禮物了，但他會把錢放到我的手裡說想買什麼自己隨便買！他還會在任何時候給我做吃的，只要我想吃！即使真的沒有人疼我了，我會自己疼，用我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