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學校的那些事

曾經是個學生，現在是個老師。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按傳統的說法，應該是很親密很和諧的，古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說可以為證。

記得我是學生的時候，總感覺老師有點威嚴，不是很平易近人，或說平易近人的老師很少。國小時只記得幾個老師。剛踏入校門時是個楊老師，四十多歲，女的。我大姐帶我去報的名，楊老師問了我幾個問題：一是：“你叫什麼名字？”二是：“你父親叫什麼名字？”三是：“你會數數嗎？”語氣平和，感覺和藹親切，有點像家裡的親姨媽一般。報名不需要帶戶口薄。只交兩塊錢的學費，沒有資料費的說法。開學後，每天五節課，九點上課，十二點放午學，下午兩點半上課，四點多一點就放晚學了。感覺上學很好玩，有興趣。沒有累的感覺。全班就那麼三十幾個人，每天的作業不多，家庭作業有一點點，但可以接受。

三年級換了班主任，是個復原軍人，二十出頭，講話有點幽默，喜歡給我們講故事，一般在最後那節課都是講故事，還是連載的，很吊胃口，似乎每天去上課都是想知道那個故事是怎樣發展的，很有趣。只要不打架，上課不搗亂，老師很少罵人。星期五下午都是勞動課，老師帶我們全班在學校後山上種了些菜地，秋季全班都要吃自己種的紅薯，大家自己種自己管，然後自己收穫，最後全班人一起分享。每個人都有點成就感，吃著自己的收穫，喜滋滋的。這個班主任喜歡畫畫，幾乎給我們全班每個人都畫過速寫肖像畫，記得輪到給我畫得時候，面對老師坐著心裡有點靦腆，但看著老師一臉認真和藹的樣子慢慢也就自然了，近看老師，才發覺他臉上有幾個青春痘，眉毛很濃，身上有股男人味道，乾淨清爽。那張畫我儲存了很久，直到國中畢業後，不知被我媽媽放到哪去了，才不見了，我很捨不得那張畫。國小就對這兩老師映像最深。

國中，最記得的是數學老師，叫“李中華”，洪江人，也是二十多歲，剛大學畢業，話語很少，說話有點靦腆。課上得很好，也很少罵學生，也很少表現出特別喜歡那些成績好的學生，對大家都一視同仁。他教我的數學和地理，我數學很好，但地理很差，因為我對數學很感興趣，對地理毫無興趣。有次在路上恰巧遇著李老師，於是我跟他同路。他問我：“你的數學那麼好，地理怎麼那麼差呢？”我不好意思地說：“我覺得數學有趣，地理沒什麼趣味。”他就說：“地理可以幫你瞭解很多地方呀，你不知道美國的《地理雜誌》是最受人們喜愛的雜誌之一呢！你知道為什麼嗎？”我說：“不知道。”“因為他可以幫助人們瞭解世界各地的獨特地貌風土人情和民俗文化，這樣就會開闊人們的視野，建立人們闊大的心胸，樹立深遠的人生觀和樂觀的謙虛的生活態度，可以避免有井底之蛙的狹小。”李老師輕言細語地告訴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儘管我對他說的雜誌毫無映像，也對他說的道理沒什麼感覺，但我覺得老師能這樣跟我講話，覺得有種親切感，覺得老師對我很不錯。從此對地理多了一份感覺，成績自然也就好了，樂趣自然也就有了，不過學學發現，地理其實也蠻有趣，特別是看看地圖感覺不錯。

國中還有一位物理老師，姓朱，叫朱漢傲，是個頂班參加工作的老師，高中畢業。三十多歲，說話很幽默，但不是專門教物理的。那年學校只有一個專業的物理老師，去教校長當班主任的那個班了，我們班沒機會分到他教。朱老師吸引我的並不是他的課上得有多好，而是他無處不在的幽默感。每天在課堂上他總是笑嘻嘻的。就是罵那些上課不認真的同學，也像說風涼話一般，輕描淡寫。但我班很多人喜歡他，成績每次考試都會比校長那個班的物理成績好，朱老師很自豪，我是課代表，因為我的物理是全校最好的，儘管我不時會打打架，但朱老師總是看著我就笑，有次他說：“段林金呀，我看你總是跟人打架，老是被叫到辦公室去，怎麼你對我們辦公室很感興趣嗎？是不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提前想去體驗當老師的感覺呢？”我知道他是批評我，但我覺得感覺很好。九年級，朱老師帶我到懷化教委參加省裡的物理競賽培訓，一起在教委招待所住了兩天，半個月後，競完賽又到懷化接我，那幾天他就像我的叔叔，車站排隊買票，飯店打飯買票，住宿辦手續，忙前忙後，總是笑嘻嘻的，讓人感覺親切有加，無微不至，他為我感到的自豪總是不自覺的洋溢在他所有的言行裡，而我很感激他。談天說地，說工作說家庭說未來，有鼓勵還有他自己的牢騷，反正什麼都說，但語氣都是那麼詼諧，那麼機智和幽默。記得回來的車上他說：“這次校長不會說我的課上得不好了，我沒教過物理，我的學生還不是照樣拿獎了嗎，專業老師怎麼了？還不是照樣沒能拿獎。”我笑了，說：“朱老師你的課上得很好呀，我們全班都很喜歡你呢。”朱老師聽了，半天臉上都還掛著笑臉。其實，我真的覺得他是一好老師！

很多年過去了，很多事都慢慢淡忘了，不過這幾位老師，我總是能很清晰地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