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一個理由

輕輕的一個人的日子，是一種孤單還是一種寧靜？

下班回來，把包往沙發上一扔，想想自己想要吃什麼？突然手機響起了鈴聲，是二姐打來的電話。看看臺歷上的日期，自己好就沒有往家，沒有給姐姐們打電話了。

接起手機，還是外甥的那句熟悉的質問“你幹啥呢？啊？”每次打電話，他都會這樣問我，似乎是一種生氣但更多的是一種孩子般的稚氣。而我也同樣的反問他你幹什麼呢？不過今天不同的是，接下來不是他的那種哈哈的傻笑“小姨，你啥時候回來，我都想你了……”我還準備問他傻笑什麼的時候，他卻說想我了，一時我忘記了該怎樣回答電話那頭的問話。

“雲浩……”我只是輕輕叫了一聲，許久電話那頭沒有聲音。接著便是二姐的聲音，二姐說雲浩哭了，想我想的，說他昨天也哭了，因為想我和她姥姥了！和二姐聊了一會，二姐告訴我，說小歐和明雨也因為想姥姥，幾乎天天哭。她們的姥姥，我的媽媽。前些日子，因為我的姥姥，她的媽媽生病而回山東了……

結束通話電話，分明聽到了三個外甥在他們姥姥面前撒嬌的模樣，互相掙懷，爭著搶著往姥姥腿上坐，坐到腿上的要推落下後面的，而沒有坐到腿上的，使勁往下拽已經坐在姥姥懷裡的……

有的時候真的好羨慕他們，尤其是他們在姥姥懷裡撒嬌而掙懷的時候，感覺他們真的好幸福，而自己卻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愛。這樣的愛對於我來說是一種奢侈，我甚至於都沒有見過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什麼樣子。

87年，我三月份來到這個世上，我的奶奶冬月離開了人世。媽媽說奶奶抱過我，但我們不認識彼此，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奶奶，因為我還好小；她知道我是她的孫女，但是不知道她懷裡的孫女長什麼樣子，是胖還是瘦？是漂亮還是平平，因為奶奶那時已經失明瞭……和奶奶就這樣匆匆的見了大概八個月，我們卻相互不認識。

我的爺爺和姥爺我更不認識，媽媽說在她很小的時候，姥爺就去世了。那時候，因為家裡不富裕，所以姥爺出去拉活做，在一次和別人因攬活中發生口角，被人下了狠手。媽媽說姥爺是為了維持家裡的生計被人打死在外面的。

而我的爺爺，媽媽見過他。據媽媽說是那時候我家生活很好，爺爺算是當地的一個大地主。當年大概是文革的時候吧，爺爺因為害怕，所以在我家後院的一顆大樹上，用拴牛的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媽媽說爺爺膽很小，就是怕被人批鬥，所以才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扔下了當時就生病的奶奶。

我的姥姥，算是陪我走了23個春夏。但我還是沒有見過她。因為我在吉林，而姥姥在山東。本來和媽媽說好，今年我畢業之後和她一起回去，因為姥姥一直想說見我。我也答應她今年夏天回去，因為農曆六月十二是她的生日，我們約好了要回去給她過大壽的。

“姥姥去世了……”在媽媽去山東一個多月後，一天中午，姐姐打電話告訴我。我沒有說什麼，只是一種莫名的痛，是一種深深的悔還是怨？

大概是四月初的一天晚上，舅舅打來電話說姥姥生病了，讓媽媽回去。四月中旬大概，一天我在採訪回來的路上，手機在包裡響起，是二姐的電話，她告訴我，說媽媽回山東了，就在今天，坐青島那趟火車。我問為什麼不讓我一起去？回答我的很簡單，“怕影響你實習……”因為今年我大四，面臨畢業找工作的事情，而四月初我在這找了一份實習的工作，單位告訴我，實習三個月，結束後在我們這些實習生中擇優錄取。

媽媽的火車十二點二十，二姐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十五分，即使坐高速也要下午才能到。“為什麼要這時候才告訴我？”記得當時我的話很簡單。“這是媽讓我這麼做的”因為媽媽瞭解我的脾氣，如果可以的話，我是一定會趕回去的。好好實習，好好工作，不用擔心，二姐這樣對我說著。我沒有回去，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做的決定，只知道心裡一直好痛。以後給媽媽打過電話詢問那邊的情況，而媽媽只是告訴我很好，不用擔心……

下午，我給媽媽打去了電話。電話中我聽到的是媽媽沙啞的聲音。媽媽說姥姥已經入土為安了。我同樣的問媽媽為什麼沒有告訴我，讓我連見她的最後的機會也不給我？同樣以怕影響我實習為理由，她們剝奪了我見姥姥最後一面的權利。媽媽說，姥姥去世以後，她有想過讓我回去，作為她的孫子孫女，按那的習俗要為老人賺所謂的買路錢的。媽媽說那天給我打過電話，但是響了一聲之後就馬上結束通話了，還是那個理由。

我記得電話曾經響起，就僅僅是一聲，但當時在採訪所以沒有在意，回來忙著寫稿子，就忘記了曾經有過未接電話。我的電話再也沒有響起，媽媽最終的決定還是向當初沒有讓我和她一起回去一樣，她沒有告訴我。

在姥姥葬禮的那天，媽媽的後面沒有她的兒女，姥姥櫺前少了孫女的哭泣聲。

姥姥走了，她在這個世上，在遙遠的地方陪伴了我23年。當我們約好要相見的時候，只因一個同樣的理由，滿心的期待，最終我還是沒有見到我的姥姥……

時鐘在滴答作響，每一秒的流逝都要帶走一份快樂或是哀愁。沉重的步伐裡，還要有多少這樣的無可奈何？只因一個這樣的理由，我……不知道該怎樣來詮釋現在的這份痛苦……

靜靜地，一個人的日子，只因有那些看似好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