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再見,都是一次永別作文
/01/
——謹獻給我的好朋友,以表示我對你從未冷卻的友誼。
我喜歡這樣冷的夜,疏星,少人,無風,安靜而孤獨。冬夜冰冷得令人亢奮。
我靜悄悄地走著,口中微微呵出的熱氣,在空氣中凝結成一道飄渺的水霧,漂泊不定,在匪夷所思的變幻中湮滅。透過它,我總能看到與白天不一樣的世界,夜晚,是思考的季節。
我看到剛剛蟄伏的大雪匍匐於地,覆蓋薄薄的一層,彷彿一切都會有個平靜的結束;我的腳印踩在薄薄的一層,透過雪,不是地面,是孤獨。
我思忖著日參省乎己,“而何日行無過?”我問自己。既然如此,那還是孤獨好些。回首,熟悉的城市,我的思緒在遊離。
這時,我看到了他,我的同桌,我的兄弟,我親愛的朋友。
—— “繩子,講到哪了?”他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抹了一把口水,嫻熟老練地拿出書,裝模作樣地看起來,偷偷打量著老師。
我撇了他一眼,淡然道:“上課睡覺,目無師長,影響他人學習,作為一名高素質的好學生,我決不能縱容你破壞班級風氣的惡劣行為,站起來!”
他笑嘻嘻地望了望前排,精準地與課堂對接到相應位置。
我有些遺憾地看了看他,又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正欲嘲諷一番,但沒想到老師從半路殺了出來,面帶戲謔,似笑非笑,讓我站了起來,手對黑板一拍!“那就你來回答一下!”
我的內心瞬間煞白,這種情況不能慌,要冷靜而穩重,如同我顏色依舊瀟灑,胸有成竹的站了起來,呈思考狀:“嗯,這道題……”私底下悄悄望著我那可惡的同桌:“大哥,救我!”
他剎那收起了那副笑嘻嘻的面孔,變得莊重而嚴肅,正氣凜然地說:“同學啊,凡事要靠自己,主席說得好,自力更生!你也大了,該從我的羽翼下走出去,學會獨立啦……”
在站到後面前,他對我笑了笑,說:“年輕人,為人處世還是太浮躁了啊。”
我感到我的鼻子被氣歪了!
我感到內心被幸福所充滿!
他向我揮了揮手, 他一定也看到我了!想起了過去吹得數不清的牛與笑聲!一股沉寂已久的熱情揚起了灰塵,湧出了無盡的波濤,像一首歡快的交響樂走完了一段平穩,戛然而止,瞬間進入了高潮!跌宕起伏的驚喜使我愣了,使我微笑著……
微笑著?明明有無盡的感情在千疊萬疊,卻被完美的包裹;明明想把他抱住,想對天大喊大笑,想擺脫一種束縛,自由地抒發!可這繩捆得好緊……燦爛的聖光被裝飾得低調——我明顯感覺到時間在我們身上留下來什麼,帶走了什麼,雕鏤著所謂的成熟……曾經的熱情沒有減少,但它煥然一新,我看到他也僅僅微笑著……
/02/
演繹著時間賦予我們年齡應有的禮節……在那個時刻,我們都知道了該怎麼表演。因為什麼,陌生?成熟?!
我們聊了一會,還去了一家奶茶店,很自然地AA,因為時間已經很遲了,很快說了再見。就這樣完成了一次告別!我覺得他有些歉意,先離開了,徒留我孤獨地坐在奶茶店,愣愣地盯著奶茶……
奶茶升起的水霧氤氳著香濃的甜味,卻在翻滾中消解;我呆滯地將頭扭向門口,夜色中的小雪隱隱約約;幽冥中似乎傳來幾聲虛無的笑聲,幾聲我的,幾聲他的……幽幽中我發出幾聲嘆息,幾聲我的,幾聲他的……
他的背影在空氣中留下了記憶的軌跡,在那之下,是一排細細的腳印,由寬漸窄,由濃作淡,由一幅幅畫面,化作了一個點,然後消失了,平靜了……“哎繩子,你志願填哪了?”
“呃呵,你說呢,市第一的學校我考得上嗎?只能去萬年老二!”
“啊哈哈哈哈你個垃圾!”他笑得昏天黑地,不來安慰我就算了,一點良心沒有!但確實,論學業,我是怎麼也比不過他了。
於是我只能怒吼:“聒噪,你這潑皮!休的猖狂!”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是啊,越是站在高處的人,摔得也就越重。分數這塊巨石從天而降,令人措不及防——他落榜了,進了第三志願……
一道物理性質的牆,直接擱在我與他的精神之間。我這一頭,沒什麼變化。但他那一頭,全部亂套了!——我與他失去了聯絡!
最後一次告別,成績未出,巨石未落。我們還像往常,吵吵嚷嚷地說再見,笑嘻嘻地,毫無顧慮地告別。
你說未來要開怎麼樣大的公司,要怎麼樣的威風,然後高薪聘我來當清潔工;你說要改造什麼樣的豪車,能飛能跑能過河有導彈;你說要追上哪個漂亮的女生,是誰在偷笑呢……
我們追逐著向家跑去,向告別的終點靠近在那漸漸消失的晚霞中,在那即將落下的夕陽中,在那如同磨盤的時間中……度過了微小,卻空前絕後的一次告別——拜拜!
兩年了,兩年前的他與現在的他已經不一樣了……
兩年前的我與現在的我也肯定是兩個人了……
即使感情未變,又怎麼樣?!就像現在你我只能微笑相對,收斂著迭湧的喜悅,再也找不回當你吹牛的笑容了……回不去了!
我猛地意識到,每一次告別,都是一次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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