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叫人壞的小麻雀

一個秋高氣爽的星期天下午，寂寞無聊的我靠在沙發上，面對著窗戶，精神懶散地看書。一會，在房子的大涼臺上，飛來了兩隻小麻雀，它們嘰嘰喳喳地叫著跳著，尋找著食物。它們的到訪，給這寂靜無聊的下午帶來了一陣喧鬧和活力。

人類雖然和鳥類語言不通，但都屬於有生命的動物，“吃喝拉撒睡”這些動物的基本自然屬性都是一樣的，而且喜怒哀樂七情六慾等許多感情也都是一樣的，如母愛、友愛、情愛等。所以不需要語言相通，人類和鳥類等其它動物們就能相互感知到對方的意圖和情感。屠格涅夫在《獵人筆記》中就描述了一隻麻雀，為保護小麻雀不受傷害，勇敢地和獵狗搏鬥，麻雀這樣的母愛非常感人，一點也不亞於人類。於是，我放下手中的書本，觀察起這倆只麻雀的一舉一動，靜靜地聽著它們的喳喳鳥語。

窗戶是那種坐地式的大玻璃做的，一扇一扇的關閉著，只有一扇是半開著的。早上我曾站在涼臺上，吃克莉斯汀的蛋糕，把沒有吃完的蛋糕和包裝紙放在了涼臺的椅子上，現在涼臺上還散發著濃濃的奶油芳香。這兩隻小麻雀一定是看到了，也一定是聞到了誘人的香味，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好象在說：你看到了嗎？好香啊，那裡有好吃的東西。咱們倆個進去看看吧。這倆只小麻雀探頭探腦，試探著想進來，但總也進不來，它們並不明白，玻璃是一張透明的牆啊。當然，它倆也沒有看到，其實有一雙人類的眼睛正一直都在盯著鳥類的它們看呢。

終於，還是有一隻麻雀從那半開著的一扇玻璃視窗飛了進來，一蹦一跳，一閃一動，走到蛋糕旁邊，用小嘴啄著蛋糕，嘴裡還嘰嘰喳喳地叫，似乎是在告訴它的那個夥伴，“好香啊好香”、“味道好極了”、“快來吧，這可是一頓美餐呀”之類的鳥語吧。果然，在窗外的那隻麻雀也從那扇玻璃視窗飛了進來，一起吃起這頓大餐，頭一點一點地啄著蛋糕，嘰喳地叫聲應該是很快樂的。

這倆只麻雀是什麼關係，哪個是男的？哪個是女的？是一對夫妻嗎？還是兄弟姐妹？是一對戀人？還是好朋友？這些從麻雀的身上很難看得出來，不過從它們活潑的神態上看，它們的關係是友好親蜜的，合作也是很好的，有飯大家吃嘛。

一會它們可能吃飽了，想飛出去，可是卻怎麼也飛不出去了，就在涼臺裡飛來飛去，怎麼也找不到飛進來的那個玻璃視窗，它們不明白怎麼會飛不出去呢。

我看到這種情況心想，小麻雀，我來幫幫你們吧。我站起來走近涼臺，想開啟窗戶，兩隻麻雀這才發現原來這裡還有一個人類呀。它倆變的驚慌起來，撲騰撲騰地一會從這個角飛到那個角，又從那個角飛到這個角。我進了涼臺開窗，窗子打不開，兩隻麻雀卻嚇壞了，它兩驚恐地往玻璃窗上撞，想飛出去。

這怎麼辦？於是，我就去抓它們，可是它們看到我來抓它們，它倆更加恐慌了，使勁的往玻璃上撞，撞的玻璃“砰砰”直響，它倆真是恐怖極了。這樣下去，會把腦袋撞壞的，可不得了啊。我趕快去抓它倆。正好，有一隻飛到了那半開著的一扇玻璃視窗終於飛了出去，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另一隻還在拚命的飛來飛去，就是飛不到那扇玻璃視窗，它已經飛的很累了，赿飛越低，我終於一把抓住了它。

我輕輕地用手掌握住它，感覺到它的心臟在“砰砰”地直跳。我撫摸著它，儘量讓它感覺我沒有傷害它的意思。一會，它的呼吸平穩了下來，體力也漸漸恢復了過來。看它的眼睛，已然是充滿了驚恐和疑惑，它還想要努力掙脫我的手掌。我對它說：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一會就放你走。我用手不斷地撫摸著它，讓它感覺我對它的友好和善意。就這樣時間過去了有十幾分鍾，我觀察它，它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愛撫，也老實多了。

麻雀是一種常見留鳥，喜歡生活在人類生活區周圍，以老式建築物的縫隙為巢，善於跳躍，啄食穀粒和昆蟲。我小時候在農村長大，在那個貧困但綠色的年代裡，草木豐盛，蟲鳥很多，麻雀也很多，一群一群的，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童年快樂，曾經用彈弓打過樹上的麻雀，晚上的時候也曾用手電筒跟著大孩子掏過屋簷下的麻雀窩，也曾餵過小麻雀，在雪地裡也曾用盆或罩子扣過麻雀，並且還烤吃過麻雀肉。想想那時的行為，心裡還真有對不起麻雀的愧疚之感。

但是在上個世紀那個政治瘋狂與愚蠢的年代，麻雀的命運曾經非常悲慘，麻雀與老鼠、蚊子、蒼蠅被列為“四害”，遭到革命群眾的全國追殺，“城市鄉村到處敲鑼打鼓，不讓麻雀落地，以至許多麻雀疲勞之極，紛紛墜地而死”，據悉有一個縣一天就累死了8萬多隻麻雀。後來，科學家終於站出來講了句公道話、良心話，說麻雀吃麥子少，吃害蟲多，麻雀的冤案才得以平反昭血，麻雀才摘掉了“四害”的帽子。但是，現在又由於大量農藥的使用、城市開發，不僅許多鳥看不到了，麻雀的數量也急劇減少，再也看不到以前上千上百隻麻雀在天空中飛翔的壯觀景象，這些都已是兒時的記憶了。

麻雀雖小，也是生靈。唉，人呀人，為什麼總是慘害這些動物呢？人為什麼這麼壞呢？在人的眼裡，動物是低階的，欺負它們、吃掉它們都是應該的。可是在動物的眼裡，人才是動物的最大天敵，人才是萬物最大的“害蟲”。人類在慘害這些動物的同時，難道就沒有想到過，其實在深邃浩渺的宇宙之中，上帝也睜著眼睛正在注視著人類的一舉一動呢。記得聖經裡說，上帝創造人類後，發現人類太壞，於是就發洪水消滅過人類一次，這就是諾亞方舟的故事。如果現在的人類還不醒悟，還在濫殺動物和破壞環境，那麼在未來的一天，上帝發現人類又成了世界上最壞的“害蟲”，那麼上帝又會毫不留情地要再消滅人類一次吧。現在的“非典”、“禽流感”不就是人類災難的剛剛開始嗎？

我忽然想要給這個麻雀起個名字，我撫摸著它說，你就叫“人壞”吧。

我找一根紅色的細線，綁在它的腿上，心裡說了聲：人壞，你走吧。我從視窗把它使勁一扔，這隻被我叫做“人壞”的麻雀展開翅膀飛走了，消失在小區的那一片藍天之中。

秋去冬來，冬去春來，時光飛快的流逝。轉眼又到了春光明媚的三月，天氣變暖，春風拂面，萬物復甦，又是一個生機勃勃、欣欣向榮的春天來了。一天吃過中飯，我與同事到浦東陸家嘴綠地花園散步，心情格外的清爽。花園非常美麗，樹木常綠，芳草萋萋，是高樓林立之中的一片綠色湖泊，令人賞心悅目。遊逛散步的人很多，都是些帥哥靚女，可以說是代表綠色上海新經濟、新時尚的一群精英，有不少外國人，有拍攝婚禮照片的新郎新娘，也有很多幼兒園的小朋友，他們燦爛的笑臉，就象這美好的春天呀。

忽然，我注意到，在幾棵樹上，有十幾麻雀，嘰嘰喳喳地在樹枝上飛來飛去，其中有一隻的腿上還綁著紅線繩。我心中一陣驚喜，這就是那隻叫“人壞”的麻雀嗎？“人壞”你還認識我嗎？你和你的家人夥伴在一起嗎？我走上前去，想仔細看看，可是這群麻雀見有人靠近，就呼地飛遠了。

應該是它，它現在活的還很好啊，那就好了，我心裡一陣輕鬆，心中默默地禱告：噢，上帝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