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週刊》最佳與最差國際經理人

經濟參考報報道，上月出版的一期美國《商業週刊》雜誌，通過綜合紐約總部以及全球21個分部的144位資深編輯和作者意見，評選出2002年度全球15位最佳經理人和10位最差經理人，期望以圖表和數字的形式紀念剛剛過去的一年，同時展望剛剛到來的一年。

艱難的復甦之路

2002年，全球經濟儘管已經衝出近30年來世界範圍內發生的第四次經濟衰退，開始走向復甦，但是縱觀全年，復甦之路走得很是艱辛。

“9·１1”事件餘震尚未完全退卻，伊拉克局勢又緊張得一觸即發，政治上諸多不穩定因素嚴重阻礙了世界經濟的發展。

與此同時，主要發達國家公司財務醜聞對全球經濟的衝擊更是損毀性的。2001年底至去年8月初，美國安然、世通等大公司的財務醜聞接連曝光，企業的信譽普遍受到質疑，使得投資者和消費者的信心受到極大傷害，直接導致了世界股票市場的劇烈動盪，持續暴跌。僅在美國，從2000年3月股市達到頂峰至去年第三季度，股市投資者就損失了8萬億美元。到第三季度末，美國企業固定資本投資已連續8個季度下滑，消費者信心10月份跌到9年來的最低點，而持續堅挺多年的強勢貨幣美元自去年4月以來也呈現出全面貶值的態勢。美國經濟增長速度的起伏直接影響到世界經濟的復甦程序，據經合發組織估計，全球跨國投資停滯，全球經濟去年增幅僅為1.5%。

勿庸置疑，2002年對於全球經理人來說，確實是一個嚴峻的考驗。《商業週刊》形容去年是商業的“災難年”，充滿了“騷動和無名的怨忿”。許多名聲顯赫的公司也因為經濟問題倒閉、破產，公司犯罪隨著貪慾的日益膨脹而不斷浮出水面，許多曾經被人們信賴並稱頌的高管因為醜聞紛紛鋃鐺入獄。在過去的一年中，里加斯家族騙了艾德爾菲亞通訊公司10億美元，世通的伯尼·埃伯斯向公司“借”了4.08億美元，免疫克隆公司的前總裁塞繆爾·維克塞爾唆使自己的女兒和父親利用公司的內部資訊做交易，安然的前任財務運營官安德魯·法斯拖則面臨著78項指控。《商業週刊》不無氣憤地說，那些自詡獨立的審計師和主管哪兒去了？他們在為自己的無知辯護。

不過即使在全球經濟疲軟的走勢下，邁克爾·戴爾的戴爾計算機公司在2002年重新從惠普手中奪回了全球個人電腦市場份額第一的位置，並在去年11月實現創紀錄的季度銷售額91億美元，連續第七個季度達到或超出了公司自定的銷售目標和利潤目標。戴爾等幸運並且努力的經理人還是給經濟的復甦帶來了些許亮點。

華裔女強人

名列最佳經理人排行榜首位的是雅芳公司的總裁鍾彬嫻及其副手營運長蘇珊·克羅夫。她們使雅芳公司連續3年實現每股利潤兩位數增長，公司代理商在去年第四季度增長了10%。

鍾彬嫻1959年出生在加拿大東部城市多倫多一箇中產階級移民家庭裡，父親是出生在香港的一名建築師，母親來自上海，是一位化學工程師，這一背景使她抱有一種中國情結。在《商業週刊》所載的鐘彬嫻個人資料中，她在職業生涯中最自豪的一刻中這樣寫道：1999年第一次訪問中國大陸時，以流利的漢語向雅芳中國員工發表演講。

鍾彬嫻從小就受到了嚴格的教育，20歲時就從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畢業，獲得英語文學優等學位。之後進入布魯明岱百貨公司工作，32歲時便全面負責公司所有女裝業務，在34歲時，與比她年長15歲的布魯明岱百貨公司CEO麥克·古爾德結婚現已離婚。1999年11月，雅芳公司第四季度的銷售和盈利急劇下滑，致使股票猛跌了50%。此後不久，公司執行長查爾斯·佩林引咎辭職，由時年40歲的鐘彬嫻繼任。鍾彬嫻擔任CEO這一職位的第二天，雅芳的股票就上漲了23%。之後，鍾彬嫻在國際採購和資金週轉上的確碰到了很棘手的問題。她說，“自從我接管公司以來，就沒有不煩心的時候。”於是，她更新了雅芳的生產線，請網球明星威廉姆斯姐妹作為雅芳的形象代言人，這不僅解決了雅芳在南美洲的問題，而且增加了公司收入。在內部管理上，她降低了存貨週轉率，把產品開發週期縮短了40%，3年之中這些措施一共為公司節省了2.3億美元的開支。到2000年上半年，公司的銷售額和盈利分別增長了9%和40%。在她的努力下，雅芳的股價在2002年上升了19%，而在鍾彬嫻接手雅芳之前，雅芳的股價平均每年都要下跌兩個百分點。

曾多次入選美國商界女強人前50名的鐘彬嫻是雅芳公司百年曆史上第一位華裔女性CEO。

為公司創造價值

《商業週刊》用最佳與最差的評選為2002年資本世界交替上演的高雅戲劇與滑稽雜耍列出了一個故事梗概，這其中當然有它自己的說法。不過也有一個顯而易見的標準，那就是能否為公司創造價值。這也是經理人們在管理運作層面上所面臨的一個最主要的挑戰，因為不論什麼時候，利潤和盈利性都是經濟行為的客觀標準。而在現代資本市場的運作中，按照資本市場的評估標準，公司的資產、銷售額、利潤等指標又是通過其市場價值體現出來。儘管有幾個方面直接影響上市公司的市值表現，如按季度衡量的業務和利潤增長、資產週轉速度、長期投資回報信譽、市場領導地位等，但是一旦公司市值發生波動時，人們通常都會非常關注CEO的表現。傑克·韋爾奇之所以被譽為“全球第一CEO”，就是因為在他掌管通用電氣的105個季度裡，公司實現了季季增長的奇蹟，使得通用電氣至今保持全球市值第一。

這次入選的“最佳經理人”，幾乎都符合這一標準。除了上面提到的邁克爾·戴爾、鍾彬嫻，還有來自瑞安航空公司的米歇爾·奧利瑞，主要業績是公司上半年利潤1.5億美元超過2001年全年，淨利潤率高達32.5%，在歐洲市場佔有率最高，市場價值高達60億美元；日本豐田汽車公司總裁藤偉緒，他在2002年的主要業績是使公司的股票市值達到940億美元，超過了戴姆勒-克萊斯勒、福特和通用公司的總和，並且與中國、捷克和波蘭簽訂協議建立新工廠；勞氏家居公司的羅伯特·蒂爾曼則讓股價在兩年內攀升了83%，等等。

而在“最差經理人”中，情況剛好相反。最“著名”的要數維旺迪環球公司的艾德加·布隆曼。早在1998年，布隆曼就做出過一個著名的愚蠢決定，把環球電影公司的有線電視臺(包括美國網路公司和科幻頻道)以15億美元的價格賣給了迪勒。迪勒後來把公司重新命名為美國網路，並建成了一個快速增長的電視和網際網路企業，去年的營業收入達到了46億美元。而這一次的損失更大。在布隆曼與梅西耶達成協議時，布隆曼家族在維旺迪中的股份價值65億美元，交易完成後，僅賬面損失就達35億美元。他不久前剛被《紐約》雜誌評為“媒體業中最蠢的人”，這次又拿了個“最差經理人”，心裡可能別有一番滋味。

變，還是不變

上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企業再造工程、精益生產、併購重組和IT技術在傳統行業的應用，企業的變革速度加快，CEO的責任從管理的職能更多地向領導變革轉變。因此，如何引導變革被認為是當今CEO們所面對的最高挑戰。

鍾彬嫻接手雅芳之後，通過更新其生產線、降低存貨週轉率和縮短產品開發週期等手段扭轉了公司不利狀況；全國聯合客運公司的喬·紐鮑爾成功地整合了公司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收購行動，即2001年以10億美元收購Service Master公司的設施服務業務；賽門鐵克軟體公司的約翰·湯普森收購了5家以開發企業電腦保安軟體為主的新興企業，同時通過改善公司的零售渠道以便更好地滿足使用者對個人電腦防毒軟體的需求，這些都堪稱是從變革的角度來理解和實施管理職能的典範。

不過，變革總是非常複雜的，因為變革總要牽涉一大堆尖銳的衝突。並且經濟體的複雜程度越高，經濟活動可能引發的風險也就越高。因此，大公司的變革尤為不易。如美國施樂公司CEO理查德·託曼就因為帶領企業轉型失敗而辭職。愚蠢而倒黴的艾德加·布隆曼在1982年進入施格蘭公司，4年後，老艾德加·布隆曼就把他內定為未來的CEO。而在當時，施格蘭是世界上最賺錢的公司之一，馬爹利、芝華士和皇家禮炮都是施格蘭公司的品牌。該公司的年銷量為29億美元，其股票的年回報率高達29%。而當艾德加·布隆曼掌權後先是斥巨資收購MCA(環球製片公司的母公司)，後又有與維旺迪合併的魯莽之舉，這一切都源於他一個談不上壞的念頭：改變公司的方向，立志要做媒體巨頭。直到最後，布隆曼仍堅持說，他選擇的道路沒有錯。

一般來說，在目前這種新舊經濟相互碰撞並且轉軌的過程中，經理人們極易為革命性的變革所心動。自2002年6月起，戴爾也開始出擊計算機周邊產品、資料服務甚至IT諮詢各個市場分支，新產品涉及印表機、掌上電腦以及非貼牌PC。戴爾最初的多元化舉動相當隱蔽。繼出售體恤衫、低價外包研發之後，戴爾於2002年6月宣佈併購一家小型IT服務公司Plural。併購Plural是戴爾系列併購活動的一個訊號，高階的IT服務如網路架構、儲存服務、ERP均被納入戴爾的長期發展戰略。種種跡象表明，戴爾已經進入轉型期。年輕的戴爾將引領公司走向怎樣的變革之路，還要拭目以待。但是，正如著名的領導藝術大師約翰·科特勒指出的，多數的企業變革是失敗的。面對這種情況，戴爾們難免流露出哈姆雷特似的憂鬱：變還是不變？這是個問題。

通用電氣公司CEO傑夫·伊梅爾特曾說，我們在這個社會生存，每天都要被評估。作為諸多評估的一種，《商業週刊》的這個排名已做過很多次了。曾於2000年度入選“最佳經理人”的花旗集團董事桑迪·維爾，這次卻上了“最差經理人”的榜單，而曾經兩度入選最佳的泰科CEO柯茲洛斯基現在則因其惡行的曝光而臭名昭著，這頗有些風水輪流轉的味道。因此看來，無論“最佳經理人”如何的最佳，完美的偶像畢竟只能存在於柏拉圖的“理型世界”，而絕然不存在於現代商業社會之中。至於“最差經理人”，可能也僅僅是《商業週刊》同那些高薪者開的玩笑罷了。拿米蘭·昆德拉的話說，這世界就是一個玩笑。（作者：李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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