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 方晶:老房子作文
今天帶女兒見了兒時的發小——那個曾經和我一起摘桑椹而遲到的女孩,仁厚而單純,如今,嫁給了愛情,有兩個兒子,自己在縣醫院上班。
牽著女兒的手慢慢地來到她家,不巧發小帶著大兒子去摘草莓,我便和女兒等著他們回來。離她家不遠處,就是我家老房子,其實覺得老房子並不老。一座大院子,院子裡有兩座房子,有兩個豬圈,有三個小的房子以前是用來做豆腐的,我們稱它為豆腐房。因為有兩座房子,一直以來就把最老的稱作老房子,而新的房子,則是我從出生一直住到了20歲。
後來家裡在街道上蓋上了新樓房,我們便稱這裡為老房子,但在我眼裡,老房子每一片瓦里都印著我童年的笑聲,每一塊紅磚都藏著我青春時的迷茫,每一粒塵土都見證著我一路的成長。自從爺爺生病後,爺爺奶奶便一直跟著我們生活,而這個院子便開始空寂起來。爺爺去世後,院子裡雜草叢生,儘管每一年的秋季,院子裡果樹上依舊果實累累,但卻不能掩蓋院子裡蕭條的景象。我每次回來,都要來看一眼老房子,今天我便和女兒又一次走進老房子。
院子裡更老的那座房子,叔叔已經拆了準備蓋樓房。叔叔從街道旁搬回來住,我內心是非常贊成的,總歸這院子裡有人就會重新有了生氣。旁邊的那座,承載我人生20年記憶的老房子,大門緊鎖。紅色的大門,早被雨水爆晒的腐蝕了,紅色的漆也已經不再亮堂,它就像一位老人增添了華髮,面斑重重。儘管我知道,鑰匙就在某一塊水泥磚裡,但我並沒有開啟門,如果開門看到毫無生氣的屋子,聞到撲面而來的灰塵味,我心裡一定會更加失落。夢裡很多次回到老房子裡生活,夢裡有我最愛最愛的爺,而那終歸是夢,想念也只能寄託於夢裡了。有時候夢醒了,我更願意睡去,繼續重溫以前的時光。時光裡的爺爺,是生命中最愛我的人,也是我一生中最為崇拜尊敬的人。
屋裡牆上,爺爺為我刷了一面黑板,雖然簡陋,但在那個時候的農村,已經非常不錯了。家長們是不會為孩子買什麼黑板粉筆之類的東西,但是爺爺不這樣認為,他知道我喜歡寫字,就刷了面黑板給我,每天放學寫完作業後再寫一黑板的字,便會獎勵我一袋餅乾。每逢我興致來了,就喊小夥伴們一起玩當老師的遊戲,而我總是特別認真的扮演教師的角色,兒時的夢,如今成了現實,我想我是幸運的,有了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現在,黑板漆已經泛白,我也不在這裡寫字了,但到了我的女兒能寫字的年紀,我一定要帶她來這裡再寫一黑板的字,讓遠在另一個地方的爺爺看到我以同樣的方式愛著他的曾孫女。
打開後門,就是龍泉河,本來有一條路通往河裡,但因為建造小區,現在已經面目全非,只剩下幾塊不成型的菜地,而以前是成片成片的籬笆,中間隔著一條長長得小路。夏天時,小路旁邊開滿了一種花,那條小路上,有村裡女人們提著洗衣服桶去洗衣服的足跡,棒槌聲此起彼伏;那條小路上,有村裡的男人們夏天從河裡洗澡完回來的談笑聲,而此時的那條小路在記憶中是那麼美麗但卻那麼模糊,再也回不來了。
從老屋回來,看到一條小巷子,這條小巷子,兒時經常在這裡扮家家。少年時喜歡沿著牆壁攀爬,喜歡在這面牆上寫下某某大王八,而此時,這面牆上佈滿了青苔......。女兒在前面跑,我又折了回去,拍下這條小巷子,我怕哪天這條小巷子也不在了,記憶中的一切物象都不復存在了,那我該拿什麼回憶呢?
回來時,發小已經回家。看著她的大兒子和小靈希一起玩耍,我想多年以前,那個曾經一起坐在河洲上放牛的我們是否想過今天的場景?我想肯定是沒有想過的。生活總是給予我們很多未知的東西,走著走著,我們就走到了今天的這個樣子。每逢過年時總是感嘆時間太快,每逢回老家時總是會遇到很多以前的同學,有時甚至會思索半天對方的名字。而我是一個自帶回憶細胞的人,我會想起過去和這個同學的交集點,然後回憶則慢慢散開,突然我會覺得,哦,原來我活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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