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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父母親情作文

散文:父母親情

散文:父母親情作文

我三十七歲那年,母親撒手人寰;四十七那年,父親離我而去。那時那刻,我真真切切感受到生命的脆弱,痛失親人的哀悲。最近幾年,在平時生活的日子裡,偶爾碰到同學、同事或朋友家裡有老人健在時,很是羨煞;常說“家有一老是個寶”,進門能喊一聲“爹”或“娘”,那是多麼幸福的時刻啊。羨慕別人的同時,不免回憶起自己的爹孃,早就想寫一寫有關父母的親情,可總是拿起筆放下,放下又拿起,因為很多事情已經久遠,只能努力地從腦海裡挖掘出點點滴滴以作回憶。

父親出生於一九三五年臘月十八,嚴格說已經到了陽曆三六年。父親生長在兵荒馬亂的年月,飽受了舊社會的酸甜苦辣。記得父親曾經說過,九歲那年,日本鬼子到村裡抓勞工,大人們害怕都躲了起來,“村長”就派他到鬼子炮樓鋤了一天雜草。四五年日本鬼子投降後,十週歲的父親便進了學堂,奶奶一直把他供到西豎中心校讀完高小。在那個年代,農家子弟識文斷字的寥寥無幾,不能不佩服奶奶還是有點眼光的。

父親的青年時代趕上了社會主義初級社、高階社,跟隨著入食堂、大鍊鋼鐵、三年自然災害、四清和文化大革命步入中年,中老年迎來了改革開放。可以說,那代人的經歷是豐富多彩、曲折離奇的。可能是父親有高小文化的底子,很快就入黨提拔到大隊擔任會計,一直幹到九十年代初才卸任。五六十年代有點文化的都千方百計到公家撈個“鐵飯碗”,國家也急需這樣的“人才”,父親也曾有過一次機會。那時候農村信用社才剛剛籌建,和他一起上高小的同學(叫王書卿,後來從民政局長位子上退休的,九幾年父親還讓我給他捎過紅棗)從中介紹和極力推薦,眼看著父親就要捧上鐵飯碗、吃上公家飯了,奶奶說什麼也不讓去,與父親上學時恰恰相反,根深蒂固的封建土地思想束縛了奶奶的眼光。

父親成年後與相隔三華里的鄰村姑娘結成伉儷,她便是我的母親。母親不善言辭,隻言片語中,知道了她的不幸身世,我外祖父參加八路軍戰死沙場後,外祖母便起身改嫁。母親上邊有三個哥哥,外祖母只留下了大兒子和二兒子,卻將三兒子送給了一百多華里的獲鹿縣,母親遺棄到六十華里外的柏鄉縣一戶人家,後被懂事的兩個哥哥領了回來,隨繼父一家生活,直到嫁給我父親。在我的印象中,每年大年八年級會隨父母去外祖母家拜年,外祖母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當時將兩個兒女送走,可能是因生活所迫,出於無奈吧。

有關父母的親情,是從我有記憶時開始的,雖然充滿斷層,卻包含著愛與幸福的延續。大姐長我六歲,二姐長我三歲,弟弟小我兩歲,大妹小我四歲。在最初的記憶裡,大姐揹著弟弟,二姐便拉著我的小手,經常在一起玩耍。到大姐十一歲時,我們已經是兄弟姐妹五個的家庭了,那時小妹還沒有出生。本該走進學堂的大姐,一直輟學在家照看著幾個弟弟妹妹。大姐那代女孩很少有人進入學堂:一是新社會到來才剛剛不久,民間流傳千年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訓,仍根深蒂固,雖然父親識文斷字,恐怕腦海裡也有摻雜;二是集體經濟靠勞力吃飯,多一份人手就會多一份工分。我琢磨後一個原因可能性大些。

也不記得是從哪一天開始,大姐離開了我們五個經常玩耍的地盤,走進了生產隊行列。那時男工工分是十二分,婦女是八分,十二三歲的大姐只能掙到四五分。當時,吃公家飯的一個月才掙二三十元,社員工分更是不值錢,一個工好年頭才合一毛五六,懶年頭也就是一毛錢左右,大姐一天只能掙到四五分錢。小小肩膀挑起了千斤重擔。不過,那時物價也便宜,40斤一袋麵粉才合七元二角,一斤麵粉合一角八分錢,其它糧食更便宜。大姐上四天工就能掙到一斤麵粉的錢,對於九口之家也算是雪中送炭吧。

輪到二姐進學堂時,父母好像改變了主意,堅持讓她上學。孩子們都怕進學堂,二姐也不例外,死活就是不肯去。嘔了幾次氣後,父母沒有過度強迫便放棄了,二姐高高興興又回到了我們玩耍隊伍。現在說起來,二姐總是後悔的不得了。隨著我們漸漸長大,二姐不再當我們的孩子王,也到了生產隊上掙工分。其實,父母心裡始終惦記著兩個逐漸長大的姐姐的前程;雖然木訥的父母不善言表,卻把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文革”開始後,國家廢除了大學聯考制度,有門路的適齡青年都是通過招工吃上公家飯的。對於這個淺顯易懂的門坎,父親也十分清楚,便默默地託人打聽機會和門路。姐姐有個美好的未來,不但是姐姐的幸福,同樣也是家族的榮耀。終於打聽到縣養老院正在招工,父親便瞅準這個機會,跑了幾趟公社找熟人,給大姐要了一個指標。當十分有了八分的希望,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的時候,不料,指標卻被另外一個村的支書挖走了。只能說明村裡會計與支書在公社書記眼裡不是一個等量級。

那幾天,父親唉聲嘆氣的,飯不進茶不思,但日子總要向前過,也只能默默吞下這個結果。後來,棉麻系統招工時,父親終於如願以償,二姐進了棉麻公司上班,儘管是個臨時工的身份。兩年後,公司精簡人員,留一部分,減一部分,二姐屬於後者。既然出去了二姐也不想回村,只好找到當時在二輕經理部當經理的大舅。大舅找了棉麻公司經理,最後還是不行,恐怕是二姐沒有文化的緣故吧。此路走不通,大舅就說,那就到二輕系統上班吧,二姐先後在賈村瓷廠、竹壁瓷廠幹了幾年合同工。

“文革”結束後,恢復了大學聯考制度,不再招工,走上了靠自己本事吃飯的年代。弟弟和小妹高中畢業後回到村裡,他們都從事過代課老師的工作,時間都不是很長。僅僅這一點,也是父親運作的,他就那麼點能力,用足了用盡了,難道這點父愛還不夠溫暖嗎。後來弟弟妹妹都長大了,小妹是1976年出生的,那時大姐已經19歲,我也13歲了。母親是高齡產婦,小妹是在郝莊醫院產下的。我和大姐趕著牛車到郝莊接回母親和小妹,途經官都村西南山窪舊公路,崎嶇不平,當時村北新公路還沒有修通。

從我八歲開始,國小和國中是在村裡就讀的,那些年可以說是與父母朝夕相處,受盡恩澤。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裡,父親除了白天上工,晚上還得挑燈整理賬目,年終能多加幾百個工分,一家九口才不至於餓肚皮。也許是有文化的功底,父親練就了多面手——砌磚、打坯、做豆腐、漏粉條、修理機器……樣樣都行。生產隊解散以後,他還與別人合夥開了多年“花房”(彈棉花)。父親晚年患得是“肺纖維化”病,他總說與彈花有關係,當時省二院大夫也沒有明示,到底有沒有關係還是歸醫學界探討吧。

從我記事起,一直到父親患病前,無論誰家過紅白事,或修房蓋屋,父親總是在管事班子裡。主家有多少親戚朋友,有多少幫工,該置辦多少桌酒菜飯食,父親總是仔細核算,既要滿足又不能過剩,事後往往讓鄉親們心悅誠服,讚不絕口。他雖不善言語,但秉性剛直,是非分明。由於父親有一手好毛筆字,每年臘月十五以後,百十戶的村莊,幾乎都來找他寫對聯,有的來時拿一張紅紙,多數是“空手而來,滿載而歸”。雖然賠了紙張筆墨,父親仍舊是笑臉迎笑臉送,也許寫對聯成就了他的收穫感和滿足感吧。

後來我到縣城上高中,大學聯考後到市裡求學,每逢假期還能幫父母幹些農活。參加工作後,回家的次數總是越來越少,尤其是結婚生子後,有時半年也回不去一趟。每次回去,父母臉上會笑成一朵花,母親不是包餃子,就是做她拿手的醃肉雞蛋韭菜面,她捨不得吃,把自己碗裡的醃肉雞蛋夾給我們。離別時,母親總要把我們送到距家1000米遠的大馬路上,等我們上了公共汽車後,看到母親臉上依然露出戀戀不捨的表情。車行良久,我們扭回頭張望,母親仍屹立原地一動不動,直到目光中消失對方的身影。

母親是六十三歲那年病故的,鄉下按虛歲算,其實是六十二週歲,從得病到去世只有半年時間。在這半年時間裡,兄弟姐妹六個,盡心服侍眼前,先後去河南、武安、石家莊等地尋名醫找良藥,然而回天乏術。母親患得是食道腫瘤,自己也能感覺出吃飯困難,儘管兒女們極力瞞著母親,但性格要強的母親,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個“癌”字來。儘管母親離開我們已經二十年了,彷彿仍舊生活在我們的日子裡。寫到這裡,我不由記起古代桓大司馬說過“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悽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的句子。人的生命如此脆弱,願母親的在天之靈保佑她的子孫平安健康。

母親病逝後,父親一人生活在老房,守著故土,他說這樣心裡踏實些。我們兄弟姐妹六個散居在各地,只有大姐生活在老家,與父親近在咫尺,朝夕相處,每年臘月十八是父親的生日,兄弟姐妹才會來個大團聚。父親是莊稼地裡的好把式,總也閒不住,直到生病前仍然辛勤勞作著。父親終究沒有戰勝病魔,於2010年秋冬之交離開了人世。最近幾年我和愛人在海南暖冬,愛人曾對我說過,假如當時父親能在海南療養,溼潤的空氣和高含量的負氧離子,滋潤著肺部器官,可能會減緩纖維化程序,恐怕會延長几年壽命吧。那時還沒有這樣的養生理念和養生條件,只能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常言道:“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雖然我們陪伴父母的時間有限,但我們兄弟姐妹繼承了父母的正直、勤勞和善良,也一定會將這種基因潛移默化給後代。在寫這篇文章時,我好像又看到了父親的音容笑貌,又聞到了母親親手做的醃肉雞蛋韭菜面的味道……

標籤:親情 散文 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