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簡歷網

位置:首頁 > 熱點 > 求職經歷

一個法學本科生的求職路

一個法學本科生的求職路
一個法學本科生的求職路(一)
04年,於我,是極度彷徨的一年。曾經一度抱著“誓死考研”的信念,將生活“三點一線”——校圖書館、省圖書館、家(注:我在校外與學姐租房住,她考司法考,我考本校研究生)。讀到此,很多人都會覺得我一定是讀書非常用功的人,事實上,我並不喜歡校園生活,只是因了平生夙願,做夢都想成為一名專業的律師,在法學本科生汲汲為患的形勢下,選擇了考研。當時想法很簡單,只想多給自己三年準備的時間
  有些事或許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03年的最後一個月,家裡突然的變故,使我放棄了考研的想法。春節從家回到學校,整整一個月時間,都在懲罰自己,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我無法原諒自己當初突然放棄所有努力的決定。
  因為一直在校外住,對學校裡的情況都不清楚。3月中旬回到學校,才知道很多同學都留在家裡實習了,根本沒有返校。於是,我也去了附近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實習。開始的一個星期,我簡直懷疑那是不是一家律師事務所,所裡有近二十個辦公室,但每天我能看到的絕不超過八個人,包括兩個打字員,另一個實習生,和財務 (他們是每天都在辦公室的),一個星期下來,律師一個都沒認識,倒成了所裡端茶倒水的小妹,有點氣餒不想再去。第二個星期,每天走在路上,我都在憂鬱,到底還要不要繼續,有這麼多時間浪費還不如在家寫論文。可就在第二個星期的最後一天,我決定放棄的時候,我遇到了後來帶我的律師(在這裡稱他為H律師好了)。當時,我正在清理他辦公室的菸灰缸,他很詫異所裡怎麼多了個小朋友打掃衛生(呵呵,當時我的樣子看起來象國中生,自己也比較喜歡很Q的打扮),就問我是哪個律師的孩子。我說我是來實習的,倒是把他嚇了一跳。後來他的一個當事人來了,拿了一大箱子證據材料來,我懷疑有幾十斤重,他問我有沒興趣整理證據,做一份證據目錄表,我欣然答應。週末兩天就泡在辦公室整理那一堆破玩意,之所以稱為破玩意,是因為那實在是一堆折騰人的東西,整整一箱都是建築資料,從標書到預算決算單,沒有一份是我看的懂的,幸好舅舅哥哥都是做建築這一行,三個小時長途(天知道我當時有多心疼我的電話費),才總算是勉強把那些證據材料的基本內容弄了個三分明白。我花了一天時間把證據分類,然後向老師請教,星期天晚上熬夜到兩點,按照整理的順序,把證據目錄做好,在證據材料上標上序號,然後根據這些材料寫了份證據說明,每份證據證明了什麼,哪幾份證據組合在一起又能證明什麼,所有的證據可以證明什麼,共有十幾頁,好在自己有電腦,手寫的話,我估計我會瘋掉。。。
  星期一早上,我把整理好的證據及目錄說明放在H律師的辦公桌上,便回到打字室收拾我的東西,當時心裡很複雜,很想走了,覺得呆在這裡打雜真是沒意思,但又想留下來看看自己做的那些東西到底能不能用(很擔心幫倒忙),做了一天的心理鬥爭,H律師始終沒去過辦公室。下班後,我很失望的回去了。晚上躺在床上,想著自己準備考研的那段日子,想著春節在家的那段日子,輾轉難眠。凌晨一點多,打電話把弟弟叫起來陪我聊天。在學校後面寬敞的黨校路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言不發的走著。我心裡很煩,索性脫了涼鞋,一隻手勾著一隻鞋,一邊唸叨著“我好可憐,我好可憐……”,一邊赤著腳蹦蹦跳跳的往前走(黨校路上很多石子,坷腳),弟弟就跟在後面,一路求著,“姐,你別這樣,別人會以為我欺負你的。”就這樣一直折騰到三點多,我也覺得累了,才回到家衝了個涼,倒頭便睡。
  第二天早上被手機鈴聲吵醒,已經是九點多了(所裡早上八點上班),接了是所裡的打字員打過來的。她說H律師等我很久了,讓我立刻回辦公室。我當時心裡一驚,該不是弄丟了什麼證據吧。這一驚可不小,連錢都忘了帶就慌忙收拾著衝出了家門。打了車才發現沒帶錢包。沒有辦法,打回所裡,讓他們出來幫我買單,結果出來的是H律師。他說等我很久了,讓我跟他一起去顧問單位談判。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直到現在H律師也沒說過我那次整理的證據材料做的怎樣,我也一直不敢問(本人很好面子,怕受打擊,權且當作過關,阿Q一下。),但那之後,H律師就經常帶我出去見當事人,出庭,教我寫訴狀,答辯狀之類的。一個月後,H律師說把我推薦到省高院民庭實習,問我願意不願意,我真是受寵若驚,卻還是婉言謝絕了。箇中原因,涉及很多家庭因素,略過。後來不知怎麼被老媽知道了這件事,然後家裡人都知道了,連續一個星期,我的手機都接受著家裡的疲勞轟炸,,,當然,最後是我崩潰了,不是我的手機,它比我堅強多了。
  當時覺得家人很煩,現在想想也能理解,我一個女孩子,遠在他鄉,家人不擔心才不正常了。可當時是無法理解的,總還年少氣盛,總覺得自己一個人打拼一個人努力一個人奮鬥,那才是自己的成績,當時很瞧不起靠關係的人。
  一直在所裡呆到四月底,論文導師催我回去交論文,才結束了實習生活。走的時候,H律師問我想不想留在他那裡做助理。我沒有立即答應,只是答應回去考慮。因為在03年放棄考研之後沒多久,就與深圳一家雜誌社簽了,到那裡做實習編輯,月薪四千(遭到父母極力反對,認為那是吃青春飯的活,我至今沒想明白為什麼編輯在他們眼裡會是吃青春飯的差使。)
   後來,男朋友在本地一家單位簽了,他要我留下來。我一直很矛盾,家裡讓我回去,男朋友要我留下,深圳那邊催我去報到。而我,其實也對做編輯不是很感興趣,平時寫寫東西,只是做為一種興趣愛好,沒有想把這作為一種職業的想法。權衡了很久,還是決定留在當地,但並沒有去找H律師。因為後來聽所裡的人說,H律師因為這事和主任發生了爭執,主任不同意招人,因為涉及到掛靠之類的,很麻煩,而且所裡不缺人。我不想給人添麻煩,特別是對我好的人。至於深圳那邊,因為當時簽約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違約方面的約定,給主編去了個電話,說明了個人情況,他也很通情達理的同意解除合(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一路走過遇到的都是好人)。
  日曆很快就翻過五月,留下的那段日子,我很怕接到家裡打來的電話,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家裡說,也不知道知道要找什麼樣的工作。我們學院大部分同學都簽到了公司,極少從事法律這行的。因為這裡的大學太多,法學院的畢業生太多,可律師事務所需要的律師助理並不多,事實上,學法律的應屆本科生,到了律師事務所能做的事也多是打雜跑腿一類的。我還記得實習答辯時,一個刑法老師的話:我們學院的法學教育真是失敗,大一大二,你們忙著學英語,人人都想著過四級。大三終於結束了英語,你們又處於熱戀(大一是初戀,大二大三是熱戀,大四黃昏戀,這是我們學校的傳統,大概也是很多學校的傳統吧。),到了大四吧,又該寫畢業論文,找工作了,你們是忙的沒時間學法律啊!!!”
  於是,我又開始奔波於各大人才市場,開始留意招聘資訊。那段日子是我最彷徨的一段日子,同學都罵我傻,簽了這麼好的工作不去,還要另外找,他們問我為什麼,我說不出。為了愛情?我想我沒這麼偉大,後來事實也證明了我不值得這麼偉大。老媽隔三岔五的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家?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老媽怕把我逼急了我承受不了,也只是旁敲側擊,左暗示右暗示讓我回家。我每次都說,放心吧,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知道。事實上,我真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朋友問我,我也只是笑笑,甚至不敢表現出絲毫的彷徨與不安,我怕自己把自己擊垮。我們家鄉有句話,打落了牙,也得自個兒含血往肚裡咽。身邊的朋友覺得我這樣很瀟灑,在他們看來我不根本不用擔心找不到工作。(因為我大學四年一直有在外面打工,打了工賺了錢就出去玩,在他們眼裡,我的生活很精彩。)其實,我很擔心,很無奈。找工作並不難,但找一份讓自己滿意,也讓家人放心的工作就難了。
  當時參加過幾場學校組織的招聘會,前兩次去還志氣滿滿,心想上百家單位,總有一家合適的吧。可到了之後,才發現幾乎沒有單位招法學專業的學生,甚至有單位直接在招聘職位上註明不招法學專業學生(據說後來這事被我們輔導員知道了,他拍著桌子對前來招聘的人說:不招法學學生的公司,都是沒有發展前途的公司,鼠目寸光!)。很多法學院的學生找不到專業對口的工作,便把目光放在了營銷甚至是業務員這一塊,但後來也因為投簡歷的人太多了,招聘方不得不宣佈暫時不收法學畢業生的簡歷。當場引起了同學們的不滿,大家七嘴八舌的質問起來,法學學生得罪誰了?找個工作這麼難?別的專業的是親媽生的我們是後媽養的?要這樣差別待遇?(我們班一特牛的同學說的)。招聘方說話了,你們法學院這麼多學生,來一個我們就要解釋一次,專業不對口專業不對口,我們沒這麼多時間,也請你們理解!你們有些同學吧,還能說會道的,常常把我們問得埡口無言。我們是來招聘的,我們選擇的是適合我們工作要求的人,不一定就是能人。這番話下來,我們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走出了會場。一路上,同行十幾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學校的招聘會是不行了,我把視 線轉移到了律師事務所和當地的人才招聘資訊報。
一個法學本科生的求職路(二)
我就象情報科的一樣,把當地的律師事務所都走了一個遍。很無奈的接受了一個現實:在這個集聚了全國幾大高校的城市,哪兒需要律師助理,只要律師點個頭,免費的實習生多得排隊,根本不用花錢在外面請助理。只有一個律師事務所(好象是什麼程的吧),集團性質的,需要律師助理,但研究生進去也只有五百一個月(當地房租一個月單間最差的那種也要一百五,不包水電,還遠在郊區。從郊區到市區,車費至少兩塊,不管怎麼節省五百是絕對養不活自己的。),本科生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最恐怖的是據說助理常常受到非人待遇,至於怎樣個非人法就不知道了。。。。想到律師事務所的念頭算是徹底打消了。
  放棄了在律師事務所的做助理的念頭,心裡開始有些悽悽然,腦子裡很亂,想離開,到一個新的城市,卻又不知道應該去哪兒,能夠去哪兒?家是不想回了,不是不想家,身不由己而已,我想每一個異鄉人都可以理解有家不能歸的感受。有時晚上很想父母,卻不敢給家裡撥電話,我怕在電話裡聽到媽媽哭,怕在電話裡自己忍不住會哭。我不能讓養育了我二十多年的父母,還為我的生計操心。事實上,他們也沒有能力再為**心,他們老了,是我該為他們操心的時候了。面對他們,我有太多的不忍,於是我選擇了逃避。我整整半個月沒給家裡去過一個電話(讀書時,一週三四個電話老媽還常怨我不給家裡電話),我騙媽媽說我在律師事務所工作,經常出差,讓她不要打我電話。
  六月的宿舍早已是人去樓空,我搬到了市區一個朋友家去住。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看報紙,找了很多家單位,都沒有適合自己的職位。以前在聯通打工時的主管打電話找到我,問我回不回聯通工作。在聯通打工是03年的暑假,在大客戶中心做業務員,這是我打工時間最長的一個公司。利用這段時間我做了一系列的調查,寫了一篇關於移動通訊市場拓展分析的文章(二十幾頁),後來被公司市場部經理看到,在內刊上發表了,領了一千塊錢獎金。主管說,如果我回去的話,可以從03年開始算工作時間,這樣我大概在05年3月就可以享受公司全額津貼,社保等。我沒有考慮就拒絕了。從大一開始在外面打工,一直到最後一次在美的打工,都是在做業務。如果僅僅只是作為兼職,我可以在裡面遊刃有餘,享受每次談成一筆業務之後的那種成就感,可真要把這作為終身職業,在從小承襲來的觀念下我無法接受這個職業。
  在找工作的這段時間裡,我被拒絕了無數次,因為專業不對口。朋友問我為什麼不去做業務員,她說,如果你去做業務員的話,我敢打賭兩年你就可以買車。我苦笑著說,累了,你以為業務真這麼好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那時,她看我的眼神就象看到火星人那樣。朋友畢業兩年了,一所很好的大學,和我一樣的專業,畢業時她的老師介紹她到一家律師事務所做文員,每個月800元,不包吃不包住,她房租250元一個月,加上水電等等大概一個月要330,她說她每個月還要存錢春節的時候給父母。我很佩服她,為了省錢一塊錢,她每天早上走50分鐘路去上班,晚上回來就在對面超市買兩個饅頭吃。我不知道她這兩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但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大家的是,她去年通過了司法考試,在原來的所做實習律師,現在的收入是原來的幾倍。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希望,也是她的精神鼓勵著我這麼堅持著,堅定的往前走。
  那段時間,覺得很累,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睡不著,每天都想很多事,精神也不是很好。可找工作,去面試必須保持十二分的精神,我就每天早上起來洗冷水澡,強迫自己清醒。其實工作不是沒有,只是自己不願意去,也覺得拉不下那臉去做下些事。那時的學生思想還很濃,覺得自己一個堂堂重點大學畢業的本科生,再差也不用做這些活啊。可其實,你瞧不上眼,別人也未必瞧你上眼。有時,給同學打電話,自嘲說,再找不到,我就去洗盤子好了。可仔細想想,洗盤子別人未必要你。現在的大學生都是被寵壞的孩子,包括我,真要我去洗盤子,我還洗不好。找得多了,漸漸的要求也就放低了,再後來,想想在公司做個文員也行啊,至少有時間準備司法考試。可找了好幾份文員的工作,別人要不懷疑我的**是假的(不相信重點大學出來的學生願意做個小公司文員),要麼認為我腦子有問題。被拒絕的理由很簡單,學歷太高了,他們給不起工資,按照他們的工資標準了,真要了本科生也沒有能長期乾的。聽了這樣的回答,我真是哭笑不得。
  也就是這段時間,我在一家藏飾店認識了益西師傅(成都佛學院的一位大師),朋友常對我說,他是個江湖騙子,呵呵,也正是這個“江湖騙子”在我人生的岔路口給了我很多的指引。還記得第一次見益西師傅時,他對我說,命運命運,命即是你的性格,決定你這一生的路。運則是你的意念,你這一生的路都可以通過“運”去改變,用你的努力用你的執著去完善。當時只是笑笑,覺得這個和尚真是很多事,但現在,回想自己一年來走過的路,才略有所悟。人生的低谷,是每個人都必經的,那就是你人生的一次轉折,是毀滅也可能是契機,就看你是堅持還是放棄。
  我是不信教的。但那之後,有什麼想不明白,無法抉擇的事都會去找益西師傅聊聊,這成了我在這個城市最後的精神支柱。後來,我進了一家形象設計公司。是一個小公司,是加盟店性質的,我進去的時候,公司總共也就7個人,我離開公司的時候就只有4個人了。但我喜歡這片小天地。公司老總在建立公司之前,是個家庭主婦。第一次來公司應聘便喜歡上這裡,簡單的裝修(當然,後來才知道這樣的簡單也是用了巨資堆砌出來的),每個辦公間都是用玻璃隔開的,褐色的藤條鑲的玻璃桌,整個辦公間給人乾淨,清爽的舒適感,坐在裡面就不想出去。面試後等通知的那幾天,我天天都在想,要是能在這裡上班就真是太棒了。甚至開始想象自己在那上班的情景,想象自己坐在裡面工作的那種愉悅。朋友提醒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讓我別想入非非。接到公司的電話讓我去見見老總時,我還正在給朋友做早餐(那時朋友還沒考過司考,在律所工作很辛苦,我沒有工作不用趕時間上班,早上就幫她做早餐,她早上就可以多睡會兒。我想,上班族都喜歡在早餐和睡覺之間選擇後者。我現在也是,呵呵)。我高興得碗都沒洗就出了門----這是我第一次不洗碗就出門,我雖然一向勇於承認自己很懶(當然,認識我的人也覺得我很懶),但我很愛面子,絕對不允許讓別人覺得我住的地方不乾淨,所以我每次出門前一定會把屋子收拾乾淨。
  到公司見了老總,她簡單介紹了一下公司情況(清一色全是女的,我最小,呵呵):公司是做形象設計的,在當地還算是一個新興的行業。主要針對的客戶是三十歲左右的白領。然後就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當天我就留在公司做事了。公司的人都很和藹,因為都是女的,相互之間關係也非常融洽。除了我和財務是招聘進去的,其他的人都是早就認識,一起合作多年的搭檔。而我最小。他們都當我自己妹妹一樣的,這段日子是04年我最開心、最輕鬆的日子。我們都叫老總叫JULY,她不喜歡別人叫她老總。工作的時候,我們齊心協力,工作之餘,老總和設計師就給我們培訓形象設計方面的知識。而我們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大家一起到步行街逛街,看衣服,試衣服。逛多了,很多店的營業員都認識我們了,化妝師L姐偶爾會幫他們補補妝,告訴他們一些護膚小祕方,熟悉之後他們也會把顧客介紹給我們。工作就這樣半認真半娛樂似的開展起來。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公司每天都有工作餐(早餐都有,達能酸奶和羅莎的蛋撻,還有我們平時逛街時買的小零食)。
  到公司時就沒有和JULY談過工資的事,每天過得很開心,也就沒有想到過收入是多少的問題。現在想想,準確的說,那時應該是春風得意,一下子從困境中跳出,直奔仙境的感覺,根本就不知道考慮今後的發展,也沒有想過要考慮這份工作適不適合自己,天天就在想什麼衣服好看,什麼化妝品效果更好,哪兒的小吃味道正宗,完全沒有了危機感,還沉浸在那種突然襲來的“幸福”裡不能自拔。
  雖然說很開心,很得意,但工作還是很累的。一開始我是以公司法務身份進去的,但後來財務走了,我就身兼會計和出納,總經理助理多項工作,裡裡外外忙成了一團。我以前從來沒做過帳,一開始記帳是記得亂七八糟,那帳本給我弄得簡直不堪入目。但JULY很信任我,依然讓我做帳,公司幾萬幾萬的流動資金都由我到銀行存取,帳號密碼什麼的都是我設定的,連個收條都沒要我打。我很怕辜負JULY對我的信任,於是,一有空就到原來實習的律所請教他們的財務(實習時,財務跟我關係很好),慢慢的學會記帳,做帳,學會選購辦公材料,學著和人討價還價(之前我腦子裡沒有講價這個概念,超級討厭逛街,出來工作後才慢慢習慣逛街的)。公司只有我會電腦,做資料也全由我負責了,基本上是天天加班,還經常會熬通宵。我們這個行業屬於服務行業,晚上比白天業務多,所以我就經常是晚上加班,早上睡覺,下午再到公司上班(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做眼膜,熬夜有黑眼圈呵呵)。
一個法學本科生的求職路(三)
大概過了一個半月,一天JULY叫我到她辦公室,她很不好意思的跟我說,最近太忙了,忘了給工資給我,我這才想到是啊,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因為吃飯都在公司了,出門都是公費報銷,化妝品公司有,上班有工作裝,基本上這一個多月我自己就沒花什麼錢,也就沒想到收入問題。那天JULY給了我六千,她說,基本工資還是照兩千算,一個半月三千,還有三千是你這麼久的加班費和其他補貼。我拿起錢,退了三千給JULY(傻吧,朋友都罵我傻),我說加班是我自願的,工作愉快,錢多少都無所謂。現在這個收入我已經很滿意了,畢竟我才來一個月。JULY和Y老師(公司的色彩顧問)都笑我,說第一次遇到給錢還不要的人。我覺得我受之有愧,雖然那段時間我確實很累,也做了很多事,但同樣也做砸很多事,只是大家都包容了我的過錯與失誤。雖然我沒要那錢,不過後來JULY買了套衣服給我,我收下了,據說那套衣服價值不菲(55555,可惜的是,後來家裡失竊,被小偷順手牽羊牽走了,還真識貨!)。
  快樂的時光總是如梭般飛逝。公司雖然業務一直都還不錯,但由於JULY沒什麼管理經驗,對於這個新興的行業我們都還在摸索階段,所以難免在決策上會有些失誤,公司也損失了不少。於是JULY給北京總公司打了電話,總公司答應派一個副總過來協助JULY的工作,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北京並沒有派人過來。後來JULY又一次決策失誤,給公司造成不小的損失,她覺得壓力很大,便請了她一個朋友到公司做副總,協助她的工作,幫她決策。那時JULY在壓力面前有點亂了陣腳。JULY所謂的“朋友”L副總到公司時,真是讓我們跌破了眼鏡。借用化妝師L姐的話來說:“簡直是菜市場裡賣肉的大媽”,雖然這話有點損了,但形容得真是恰如其分。我們並不是以貌取人,公司是替別人做形象設計的,是為別人設計形象的,自己的副總居然是這樣的形象,公司以後怎麼開門做生意???我們一致反對JULY讓L副總到公司來。剛開始JULY也同意了我們的意見,但後來JULY頂不住壓力,還是把L副總叫回了公司,條件是,公司以後的利潤L副總與JULY五五分,JULY只管投資和客戶維持,L副總搞管理,我們的工資由JULY開,帳目由L副總管理。前面的JULY都答應了,我們大家卻是一致反對,這很明顯不是幫忙,是想分文不投坐收漁利。可JULY太相信她的朋友了,而我們與她畢竟只是搭檔關係(現在說這話,心裡還是有點難過,畢竟之前JULY對我的信任已經超過一般的搭檔,超過員工與老闆的關係)。我們能夠理解JULY承受的壓力,她從一個家庭主婦到經營起這家公司,付出的心血是可想而知的。確實,當時公司也顯得有點群龍無首,JULY對我們太好了,在我們面前無法發號施令,而她自己有時也不是很自信,因為她在摸著石頭過河,常常會判斷不準,甚至無從判斷前面到底是陷阱還是金礦。而我們當時無法設身處地的為她想,所以之間也就難以達成一致了。
  最後,JULY還是答應了L副總提出的條件,除了帳本還是由我負責之外,其他的條件都一一兌現了。得知JULY的決定,我是憂心忡忡,L副總對我們反對她到公司的事,是瞭如指掌,更何況帳本在我手裡,而我明顯是JULY的人。我跟朋友提起這事,朋友安慰我,說我多心了。我也希望是我多慮了,可後來發生的事,一再證實了我的想法和猜測。
  L副總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那天我是下午才到公司上班的,下午剛走到公司門口,我就呆住了,半天沒敢踏進去,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門。整個公司的格局都給改了,完全沒有了原來的協調與舒適。會客間的屏風給撤了,屏風後面的會議桌搬進了我的辦公間,外面的會客間頓時顯得空蕩蕩的,而辦公間裡則是擠滿了東西,頭重腳輕。我雖然不是學設計出身,但好歹舒服不舒服,美觀不美觀還是能感覺出來的,而且我家成員的三分之一都是做建築裝修設計這行,從小耳濡目染,也還知道好賴了。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L副總見我來了,就對JULY說,人到齊了開個會吧。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她坐在JULY的位置,而JULY有點茫然的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緊接著Y老師、L姐從另一個辦公間走出來,表情都怪怪的,一種不詳的預感攏上心頭。
  我快速收拾好會議桌,大家都下意識的和L副總保持了距離。JULY坐在了我們和L副總之間的位置,有點尷尬的樣子。大家都沒說話,空氣沉悶得象在密封的罐子裡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JULY做了個開場白,但這個開場白真是讓彼此尷尬到了極點。她說,之前,你們大家對L副總都有些偏見,但既然我決定了,希望大家給我個面子,互相……。後面的話我都沒聽進去了,這不明顯告訴L副總我們大家對她都很不爽嗎?那時就恨不得想撞牆。我們大家面面相覷,而JULY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不妥,就越想找話緩解氣憤,卻越描越黑。後來L副總打斷了JULY的話,說,既然對於JULY幫她的忙,我也就開門見山不客氣了。大家都知道我們公司是新成立的,JULY也大概給我講了下這三個月來公司的情況,有些同事是招聘進來的,我們還會再招人進來,既然這樣,我們也要讓程式正規化,招聘進來的同事我們會重新安排面試和考核,簽定合同。其他的人,與JULY再協商利潤分配的事,協商好了,也要簽定合同,公事公辦。
  一般人看來這是很正常的公司規範化操作。但事實上,公司只有我一個人是招聘進去的。開完會L副總就把我叫到隔壁的訓導室,要對我進行面試。我聽了真是哭笑不得,就算有試用期,三個月也早就過了,現在這算什麼。我進去時,她翹著腿,面無表情的坐在靠裡的講師桌上,我按照平時大家的稱呼習慣叫了聲L姐,她冷冷的說,在公司就叫副總,不要姐呀妹的。我聳聳肩坐下了,既然來者不善,也不必多說了。她問我到這裡多久了,我說三個月,她問我工資是按照什麼標準發的,每個月發多少。我按照JULY的標準說了。然後她很久沒說話。大概是在考慮要怎麼把我難住,打發走。她沒說話,我的思維也開始天馬行空起來。正想得不著邊際的時候,她突然問到,EXCEL會用嗎?我說辦公軟體都會。她又說,如果你要留下來的話,按照本地標準,你的工資只能是1200一個月,試用期只能拿800。我說試用期不是過了嗎,這也要重新計算?她很不耐煩的說,每個那是你和JULY之間的事,現在是我管理,每個公司都有自己的規章制度,這就是遊戲規則,你不能遵照這裡的遊戲規則,就沒有資格繼續這個遊戲。看著她嚴肅的,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我莫名其妙得覺得可笑,突然之間笑開了,說,隨便吧,我也沒指望在這裡發財。大概她沒想到我居然連這也能同意,一下子楞住了。我見她沒說別的,就推門出去了。還沒走到我的辦公間,她又把我叫了回去,拿了一份她自己畫的表格,題目是《講座策劃書》,其實就只是一張行程表,羅列了講座的時間安排和內容。她說,既然你會EXCEL,你去做一份表格吧。按照這個格式打印出來,儘快。
五分鐘後,我就到她辦公室交工了。當然,沒有用EXCEL,我就用WORD制了份表,打印出來給她(說實話,當時確實有點惡作劇的想法,心想,我就不按照你說的做,看你能把我怎樣)。她說有些地方要修改,我就把WORD開啟,給她看讓她修改,她也沒發現我不是用的EXCEL(後來才知道她是個電腦白痴,只是聽她以前公司的設計師提到過EXCEL製表)。修改之後,她讓我列印了二十份,就拿到JULY辦公室去了。我也沒多問這是用來做什麼的。事實上,那時腦子裡已經容不下想這些事情了,腦子裡是一團亂麻,很明顯她一來就針對我,我要不要把帳本給JULY,讓她交給L副總管理呢? 還是我自己交給L副總?給了她我在公司還能呆嗎?不給她又能呆多久?
L副總卻沒有給我更多的時間去想清楚這些問題,整個一個下午,我都被她那從JULY房裡傳來古怪呼叫聲支配著,裡裡外外轉來轉去,“##,把這個收拾一下!”“##,把這個拿出去!”“##,……”甚至她吃剩的水果皮,龍眼核,冰棍棒子什麼的扔在桌上,她也是坐在椅子上要死不活的叫上一聲:“##,過來收拾一下!”,我就要放下手中的工作,過去她辦公室幫她收拾。而她的椅子下就是垃圾桶,我的辦公間在她的辦公間的隔壁的隔壁!(公司有專門打掃清潔的阿姨)。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忍氣吞聲(本人脾氣不好,別人對我好我可以十倍報答,別人對我不好,我也一定十倍奉還——這是我老媽總結的,典型的有恩報恩,有怨報怨型的。),那時我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因為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有人會覺得是我多心了,但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一個法學本科生的求職路(四)
正是這段倍受刁難的日子,讓我開始嘗試著思考這份工作對我的價值,也才真正開始了自己對未來的計劃。如果說上天賦予我生命給了享受人生的機會,那麼,這段日子的思索便給了我重新選擇人生的契機。
   在L副總的“強勢”領導下,公司也漸漸走上了正軌,同時,JULY對L副總的依賴也越來越明顯,她老總的地位也就褪色為一種稱謂,她的權力被架空了。然而July才是真正的投資者,公司的每一步決策都關係到她的投資於收益,她是矛盾的,她投資是否得到回報全在別人的掌控之下,她不能絲毫不擔心的完全將決策權下放給L副總,但L副總將公司帶上正軌而創下的功績,又讓她不得不放棄某種權力去換取她認為可以期待的利益(事實上,在我看來還很難說是利益還是損失)。在公司面臨危機的時候,權力之於利益,權力是可以割捨的,但人的慾望是無限的,當公司走上了正軌後,這樣的擔心就凸現出來了。
   這時的公司,每個人都心事重重,每個人都疑心重重,彼此之間也只是表面的和諧,心裡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大概因為只有我才是他們這個圈子之外的人,除了L副總,其他的人在閒談中絲毫不避諱的對我談起公司的權力之爭,談起相互之間的間隙。我不想聽,但不能不聽。因為這是一個熟人社會,一旦我對對方所說的表現出絲毫不感興趣,她一定會覺得你和她所批評的人有某種聯絡,而當她這樣的擔心必然使得她先發制人,最後,被孤立的便一定是我。但一旦我聽了,又必須守口如瓶,稍有不慎說漏了嘴結局也可想而知。而這些對於剛剛走出象牙塔的我,無疑是一次徹頭徹尾的打擊,那種人性的美麗面紗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剝離得血肉模糊的感覺,時常襲擊著我。我時常會夢到自己溺水,鹹鹹的澀澀的海水從鼻孔流入口腔,胸口被重重的壓著,無法呼吸。或許我真的想多了,睡夢中都無法擺脫這無形的壓力。
不斷激化的矛盾,終於在總公司的一紙傳真中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北京總公司安排了專業色彩師C老師到公司,對公司員工進行職業培訓,並且要求一週內將C老師在長沙的10場講座安排傳真回北京。一查日曆,離C老師到長沙的日子只有一個星期了。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10場講座上,一個星期聯絡10場講座對於我們剛剛上軌的一個小公司而言,簡直等於要創造一個奇蹟。這時我突然明白,上次L副總讓我列印的《講座策劃書》就是為了安排這10場講座用的,事隔這麼久,難道一場都沒有聯絡到?我心裡很是懷疑,但卻不敢隨便發問。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JULY憂心忡忡地召集大家開會,會議很簡單,就是讓大家在這周內團結齊心,把講座的事給落實了,並承諾安排一場五十人以上的講座獎金一千,下面一片譁然卻沒人多問什麼。這次的會議L副總沒有參加。接連幾天,也沒見L副總到公司。在10場講座的壓力下也同樣在一場一千獎金的誘惑下,並沒人在意L副總的去向。
晚上臨走時,JULY叫住我,問我會不會做策劃,我猶豫了一下,(不是不會,在學校的時候,曾和幾個好友一起籌建過社團,社團主要就是做廣告策劃方面的。),L副總的那份策劃書在我的腦子裡迴旋,如果我做了,L副總會怎樣想?做得好,明顯是搶她風光,做得不好,以後更是話柄。JULY見我不說話,突然顯得有點焦躁不安,我從沒看到過她這種表情。彼此沉默了很久,她終於開口了,說“你沒有發現最近L副總都沒有來過公司嗎?我們的合作告一段落了。”聽到這個訊息,我卻並沒有絲毫愉快的感覺,甚至有點茫然。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應該怎樣應付這樣的場面。我看到JULY的眼眶有點發紅,不敢再與她對峙下去,便點點頭答應了,我讓她給我一天時間。因為第二天一整天時間我都約了客戶,只有明天晚上加班。
一個法學本科生的求職路(五)
忙了一天,傍晚回到公司,JULY還在和她的幾個朋友商談著什麼,我轉身欲走,卻被她叫住了。她問我策劃的事安排好沒,Y老師連忙接過話向JULY解釋道,今天約滿了客戶,才回來哪兒來的時間。見狀,JULY不再說話,轉過身去和她的朋友繼續聊著。我也回到辦公室開始準備作策劃書。大約過了十幾分鍾,JULY帶她一個朋友到我辦公室,據說是某報記者策劃過很多優秀欄目,我沒多問,只等著JULY發話。果然,JULY很快切入正題,說如果我在策劃上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問這位記者朋友(在這裡稱他為X記者好了)。我很樂意有人來幫我擺脫這兩難局面,連忙起身讓了賢。X記者坐下後並未著手製作策劃書,而是轉身煞有介事的教起我來,他說,你可以先上百度、GOOGLE之類的網站搜尋一下,看看別人的策劃是怎樣做的。見我沒說話,他又轉身繼續在網站上搜索起來,搜了半天沒搜到, 後來索性下載起電影來。看來又是一個徒有虛名之輩。
   這情形,我也不想再耗下去。便跟JULY請了假,回家了。JULY有點為難,顯然她也不太放心她那記者朋友。我說,晚點我回來加班,反正現在再趕夜要熬夜的,我先回去休息了。JULY見我臉色不太好,也沒說什麼。
   在家休息到晚上11點。我打電話讓朋友送我到公司。我在辦公室裡作策劃書,他們在大廳裡聊天等我。按照L副總以前製作的日期安排,我分別製作了封面,封底,然後把內容分成了幾部分,從邀請函、活動宗旨、活動行程安排、講座內容、包括廣告宣傳以及頁面的美化,每項都仔細製作,作完後就發給網上的朋友,讓他們提意見,如果這樣的策劃給他們,他們能接受多少,成功率有多少。就這樣寫了改,改了寫,一直工作到凌晨五點,朋友都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把做好的策劃書列印了一份放在JULY的桌面,然後把存檔檔名、密碼也留給了JULY(電腦只有我用,密碼也是由我設定的,JULY每用一次都要問一次密碼,她向來不記密碼。)
回到家天已經大亮,洗澡後倒頭便睡。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匆匆洗漱完,回到公司。迎頭撞上了正匆忙外出的JULY和L姐。我正欲解釋為什麼早上沒來上班,JULY便一把拉過我的手,高興得拍著說,真是太好了,太棒了!我一臉詫異,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絲毫沒想到她是在說策劃書。L姐在後面補充道,沒想到你策劃方面也有天分。我這才明白過來。笑笑說,朋友幫忙,我一個人也做不出來。JULY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打列印好的策劃書給我,告訴我早上已經聯絡了三家單位,他們對我們的策劃很滿意,願意出資給員工安排講座(說明一下,我們主要是面對大公司聯絡講座,直接面對的物件是公司領導,而安排的講座卻是以員工福利形式安排的),下午還約了幾家公司領導和兩家醫院的工會主席面談。一聽說醫院,我急忙把興匆匆出門的JULY給拽了回來。
當時作策劃書的時候只是針對公司企業,裡面很多內容並不適合醫院。於是,又對相關的內容進行了修改。直到下午四點JULY和L姐才走出公司。我和Y老師在公司忐忑不安得等待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