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都是成功的結局
1
林姐是我公考培訓時的同學,因為她比我們都大,大家便叫她林姐。培訓開始的第一天,老師開玩笑地問我們都結婚了沒有,大家紛紛搖頭,這個時候只有林姐舉起了手。大家這才注意到,她的小腹隆起,穿著寬大的孕婦裝。在大家的注視下,她顯得侷促起來,當大家豎起大拇指高呼勵志時,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從那日起,老師常常激勵我們“林同學身懷六甲尚且如此用功,你們不該積極進取嗎”?我們聽後都大受感動,做好了默默用功的準備。只可惜林姐的基礎並不好,筆試成績也不在“內圍”,用她自己的話說,她是為了和老公到同一座城市工作,才決定拼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開始培訓的第一晚,老師對每位同學做了測試。測試時由老師讀一個題目,每位同學則獨自走上主席臺答題,其他同學就成了考官的幫凶,形成一道震懾人心的牆。其他同學雖不順利,也都勉強答了出來,到了林姐的時候,卻顯得異常艱難。她走上主席臺時,兩腋已被汗浸溼,臉憋到通紅。其實每位同學登臺時下面都是安靜的,可林姐上去時我們卻覺得格外安靜。她拿起話筒,足足等了四五分鐘,直到答題時間結束也未說出一句話。我記得她鞠躬下臺時,她的眼睛裡滿是淚水。
2
那天晚上,我們每個人都收到一條簡訊,是林姐發的。
“今天的測試讓大家見笑了,我能不能請求大家,明天訓練時讓我第一個答題?”
我沒有回這條簡訊,我的室友也沒有回,可能其他人也沒有回,沒有鼓勵也沒有批評,但我們都等待著她第二天的表現。
第二天我到教室時就發現林姐早已在那背書了。她化了淡妝,頭髮也已經盤起,穿著正裝,黑衣黑裙,白色的襯衣,看著異常精神。只是她日漸隆起的肚子遮不住,顯得有些突兀。到了訓練時間,所有同學都在等待著她的“閃亮出場”。林姐也不負眾望,她比前日鎮定許多,雖然支支吾吾,總算圓滿完成了她的第一道題。走下講臺時,她長嘆了一口氣,跟剛生完孩子一般。這一天,同學們給了林姐最熱烈的掌聲。
那晚我們吃飯回來,我到洗臉間洗衣服時碰到了林姐。她正奮力搓著那套厚厚的正裝,滿頭揮汗。她指了指手裡的衣服說:“你不知道我出了多少汗。”
3
林姐的進步很快,只不過三兩天的時間她就能答題如流了,信心也倍增了。可是她很能吃,無論在上課時還是訓練時,她都離不開零食,且愛吃酸食。有一次,我們正在上課,她捅了捅我,示意肚子餓了,要我幫她記筆記,她要偷偷溜出去吃東西。我開玩笑地說:“也給我們帶一份吧!”林姐回來的時候,正好大家在做遊戲。她提了一大包水果,蘋果、香蕉應有盡有,她給每個人都發了一份。她說,這不是一份水果,而是一份力氣,一份底氣,一份運氣。大家又給她鼓起掌來,她便自信地笑了。
那天她給我們看了她的婚紗照,真漂亮。林姐原本就是開朗的女子,看得出來,她很會生活,細膩精緻,為了丈夫、孩子願意加倍努力,而且笑著面對。
培訓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大家也要分別了。雖然相處的日子不長,大家卻分外親密。臨行之際,大家除了互道離別之情,說道最多的就是“預祝成功”,尤其是林姐,她送出的祝福最多,當然收到的祝福也最多。
4
面試結束的那天晚上,微信群裡特別熱鬧,大家都在討論著成績。說實話,可能其他人也與我一般,最關心的就是林姐的成績。林姐終於出來了,八十分,大家紛紛發去祝賀,可林姐卻發了個沮喪的表情,她仍落後於人,還是落榜了。
之後的一段日子大家忙於體檢、政審等工作,林姐也似乎人間蒸發,沒有了訊息。只是我常惦念著這個人,常翻她的微信留言。終於在三個多月之後,看到一張她與孩子的照片,原來她也在忙,忙著生孩子。照片中,她仍滿臉笑容,不亞於婚紗照。
本來大家都在擔心,林姐付出了那麼多,一旦遭遇失敗,她該怎樣失落啊。可是當我看到她的照片,我突然覺得,或許失敗的不是林姐,她的生活那般豐滿,又怎算失敗呢?那樣一次並肩作戰、互相砥礪的經歷,於我們而言算一場學習,而對於她,或許與婚紗照一樣,是他們為美好生活填充的一段內容罷了。有時並不一定成功的結果才算勵志,有些人即便失敗了,也是我們的榜樣。
就這樣,曾經激勵過我們的個性林姐,又回到了她的平凡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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