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栗子大小的幸福

一直覺得生活很簡單，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幸福，也沒有所謂的大起大落，充斥在我身邊的大多是安然和平淡，淡泊和從容。於我而言，那些看上去不值一提的幸福，栗子一般大小，卻給了我許多無法言傳的溫暖。
　　假期前工作特別繁忙，有時候累到一句話也不想說。也許是看出來我的疲倦，午後媳婦提議出去走走，於是我們一家三口就去了萬畝神州古慄園。
　　此時恰恰冬末，偌大的古慄園幾乎看不到人，一棵棵百年古樹靜悄悄地站在那裡，滿臉慈祥地迎接我。樹葉已經落光了，顯得樹幹愈發的高大。我看看慄樹，再看看林間小路，心頭忽地輕鬆了許多。天氣很溫柔，陽光略顯孱弱，我透過樹枝的罅隙看著在林間奔跑的孩子，目光裡多了些許的欣慰。時光就是這樣，不知不覺中帶走了許多，也帶給你許多。

腳下踩到一個慄殼，毛刺刺的，讓我一下想到第一次和媳婦摘栗子的情景。那時候我和她戀愛不久，帶她回家轉轉。那時正好是暑假，慄園裡綠意盎然，正是散步乘涼的最佳聖地。書生剛剛結了栗子，像一個個毛茸茸的線球，綠瑩瑩地掛在枝頭。我跳起來摘了一個，拿在手裡小心翼翼地遞給她。還沒來得及說，她已經被刺扎到了手，誇張地跳起來，把栗子扔在地上。我告訴她，栗子在我們家鄉也是一種吉祥物，更是一種補品。等栗子成熟後，可以煮著吃，炒著吃，還可以生吃。這時候的栗子很嫩，吃起來甜而脆。說著，我撿起來，小心翼翼地剝開，拿出裡面的栗子，再一點點剝掉外皮，露出白而略黃的果肉，放到她嘴裡。媳婦嚼了幾下，說不太好吃啊。我又說，栗子生吃最好是摘下來，風乾幾天，然後栗子果肉上就有了皺紋，有點微軟，吃起來有些韌性，味道也更甜。當然最好吃的還是糖炒栗子，用紙袋裝起來，看電影的時候吃上幾顆，絕對是一種美麗的享受。等過年的時候，我還會做栗子雞，特別好吃。雞必須是當年的小公雞，切好塊，用醬油老醋白糖稍稍醃製，下鍋爆炒，幾分鐘後加入蔥薑蒜瓣，再倒掉老抽，放上剝好的栗子，小火燜20分鐘，保管你到時候吃得滿嘴流油。
　　不知道是不是這慄園風光吸引了媳婦，還是這道口述的栗子雞唬住了媳婦，畢業後媳婦就真的跟我來到我們家，每年都能吃到我做的栗子雞。
　　當然栗子也並不是只能跟著雞和肉才好吃，清水煮栗子也是別有風味。煮前用刀輕輕軋條縫，然後放入鍋裡，大火燒開，改成小火慢燉。等栗子熟了，滿屋飄香，拿出來，順著切開的縫輕輕剝開，熱乎乎的吃了，特別帶勁。
　　再後來，買了微波爐，吃栗子就更方便了。用一個袋子，裝七八個軋出縫的栗子，高火兩分鐘，就能聽到砰砰的聲響，開啟微波爐，栗子的香氣與熱氣撲面而來，你小心別被燙著，就能大快朵頤了。
　　每年冬天，我們回老家的時候，都會陪著母親坐在火爐邊聊天。聊天時，抓幾個栗子放在爐子邊上，邊聊邊烤。等到一個話題聊完，栗子也烤好了，剝開後，燙手，你需要兩隻手來回顛倒幾把，才敢放進嘴裡大嚼。一小把栗子，一小段家長裡短，就把鄉村的夜烤熱了。
　　想到這裡，我再看看這些慄樹，彷彿看到了年近古稀的母親，想起前段時間回家母親給我的那包栗子，想起前些天下雪時母親給我打來的電話“下雪了，路滑，開車可要慢點啊！”
　　心頭的疲倦被這慄園的風都悄悄吹走了，也許生活就是這樣，當你感到疲倦了，停下匆忙的腳步，來感受一下生活中這些細小的幸福。也許它只是朋友的一句問候，也許它只是一杯醇香的下午茶，也許它只是窗前飄舞的一朵雪花，也許它只是一顆烤熟的栗子，散發出醉人的甜香。曾經過往，在無聲歲月裡，折戟沉沙，隨風遠去天涯，可是那有什麼關係，有了這些栗子大小的幸福，我們的生活就會遠離煩惱與痛苦，感受別樣的美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