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選】又見裡井溝鄉親作文
啊,那親切的山村,那溫暖的懷抱——溫馨的窯洞、芬芳而崎嶇的小路和險峻巍峨的崖頭……,那些親戚、朋友、夥伴和鄉親們……
裡井溝,寄託著我美好的童年,快樂而幸福的時光。
母親抱著我在街上走,我在母親前面跑……我自己帶著小錫碗去幼兒園……等等等等,猶如昨天。我懷著深厚的特殊感情,一直懷念你五十多年了……
今年,啊,你受災了!!!是暴雨,洪水,和滑坡,是我兒時也曾見過的……
如今,人老了,山村老了,窯洞老了,陡坡小路和崖頭都老了,禁不住風吹雨打了,像個飽經滄桑的老人,不能再給村民提供庇護了。
噢,所以,一百多村民被縣裡安排暫時住到石洞村的國小校裡……
心想,這回方便,回家時去看看,也了卻一樁多年的心願……
嗨!我下車,他們也下車,是幹活回來了……嘿,小頓子,九河子……喊著小名格外親切。一眼就都認出來了,兒時的夥伴!鄉親們!那高興勁就別提了,都是喜出望外像見到了久別的親人。
大家拉著手互相問候、親熱,五十多年了,認識的和已不認識的談起許多往事……說著話,大家你拉我拽的爭著讓我去看他們的集體宿舍的床鋪,就像是把我讓到家裡,有他們剛從裡井溝帶回的香果和沙果,硬是往我手裡塞,心裡真甜……
東拉西扯,聊到1961年因為天旱求雨,大夥都記得,特別興奮……
清早起,找兩個屬龍的(其中一個就是九河)抬上一個帶有耳朵的小陶罐,所去的人頭上都戴上柳條編的像雅典奧運會那樣的頭圈,光著腳,不許亂說話。由屬龍的用那陶罐從井裡打出水來,抬在肩上。然後由看學校的解放前曾經是和尚的青海,用幾根笤帚苗一邊走一邊從那罐裡沾上水往路上灑。一群人前呼後擁地跟著。一直抬到廟裡大殿,再往那壁畫上灑水。壁畫栩栩如生,最令人難忘的是馬王爺的十三隻眼。當然是要把水灑到管降雨的奶奶身上了。早晨求雨,中午就響雷,翻花雲彩,痛痛快快下起來了。我們三個小夥伴在廟裡的正殿高興得敲鑼打鼓。說起這事高興的都像又回到了兒時。
和大家一起聊,真像回家了,自然也就聊到我的父親。他在裡井溝人的心目中,那可是有口皆碑的超一流教師。大家便又紛紛的說起他來……
父親讀了四年私塾,做過地下黨,和石洞村的黨支部書記。解放以後做了國小教師。
我從出生一直到六歲,一家人都是跟隨父親生活在裡井溝。回到老家一年,母親去世了,我跟隨父親又來到這裡。
學校在廟裡。正殿是生產隊的糧庫。東房三間是教室,西房北間是我和父親的宿舍和辦公室,南間住的是青海。院子是用磚做框,石塊做芯砌出來的。中間有棵桑樹。
散了學,他自己挑水。要自己做飯,吃完了刷鍋洗碗,然後就是和煤添火,擦燈罩,添煤油,派作業。再下來是寫教案,寫小黑板。他一個人教三個年級的複式班。除了手工、音樂、體育課一起上,其他內容都不一樣。在小黑板上,一塊寫一年級的算術題,一塊寫三年級的造句。第二天上課時,他先把小黑板掛到牆上大黑板對著各班的釘子上,向這兩個班的同學佈置好了後,就給二年級講例題或是讀課文。二年級的作完了再回過頭來看一年級和三年級的作業,真是很辛苦也需要技巧。為了節約從縣城買回的紅粉,要我去挖一些紅黏土,摻在一起給三年級同學寫大仿。先少放一些粉,再放一些紅土,放水和成像磨一樣的紅漿。每張16個字,都要一份一份的寫好。有時家訪,把我一個人留在學校,很晚才回來。冬天教室裡用一個三號的小鐵爐子,頭天下午他就把廢紙、玉米軸、煤炭擱好。早晨他做飯,我去教室裡點爐子。同學來時屋子已暖了。有時村民找他代寫書信。愛找他聊天的是一個抗美援朝的老戰士。他對學生從不打罵,學生對他卻都很敬畏。而膽小的孩子會變得膽大起來。有一次,一個同學喝了酒來上學,第一節課就醉了。他揹著學生往家送,途中那個同學吐了他一脖頸、一身。學校搞勤工儉學,他帶著孩子們去果園裡挖茵陳、地丁等中藥材。由於他的辛勤付出,學生優秀,連年第一。連續7年被評為縣級模範教師、紅旗手。獲獎的牛皮筆記本很好看,我總是把它拿起來玩耍。
1962年暑假,父親調走離開那天,村口集聚滿滿一大群送別的鄉親們,許多人都淚流滿面,失聲痛哭,一邊喊著再來。我們爺兩個也是頻頻回頭告別,真是依依惜別,使我永遠難以忘懷……
說起這一場面大家更是記憶猶新,懷念和眷戀的心情瞬間寫到了每個人的臉上……
告別了,鄉親們簇擁著送我到學校門口,不禁又讓我想起當年的送別……,但願他們早日住進新家。
幾十年過去了,這回真像回到了我時常懷念的裡井溝村,見到了懷念多年的夥伴和鄉親們。也不由得更加懷念我的父親和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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