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夜霧作文
夜霧讓夜更像水墨畫而不是油畫。我印象裡面,霧是早晨的客人,像小鳥和露水都是早上的客人一樣。夜霧晚上不睡覺,它們找不到睡覺的地方。
山谷被核桃樹佔領了。核桃的青皮上的刺讓霧不舒服。是的,霧怕刮蹭,你可以把霧看成沒縫被面的棉胎。
棉胎被風的鼓風機吹大膨脹卻找不到變回棉胎的辦法,只好隨風飄蕩,不明就裡的人名之為霧,那就霧吧。
霧在河面徜徉。霧的想法是用一條比羊毛衫還薄的霧被單把河蓋上,一是怕魚著涼,二是讓河睡一覺。
古往今來,沒聽說河睡覺,就像沒聽過心臟睡覺。如果霧讓河睡著了,便可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睡覺的河水不再有波浪,連小小的漣漪也止息。
霧的薄被單蓋在它的身上,河反而覺得身上更涼,但生出睡意。
河從降生那天起就開始奔流,它的童年叫做小溪,而比小溪更小的胚胎期是一溜從石縫流下的雨水。雨水匯入小溪,小溪又遇見了其它的小溪。它們匆匆流向低窪處。溪水佔滿低窪處後外溢,尋找更低的地方停留。
低處對水來說意味著長久、存留、安祥,因卑下而圓滿,相當於人類憧憬高處。無論在哪一個地方,更低處都是河道。溪水在河道匯合,被命名為河。
它們最初來自不同的山,不同的雲彩。化為雨水灑在不同的樹上。如果溪水給自己起名,它不知叫什麼名字好。
如果把山名、樹名、石頭名都串連在一起,就會變成“威廉·伯納德·珀爾·阿德萊德·帕德里特”等等,比英王的封號還要漫長。萬千溪水進了河裡就只有一個名字:河。就像成吉思汗統一各個部落之後就叫蒙古。
800多年過去,蒙古的名字沒被改變,沒被分割,沒被取代。語言具備超過物質的價值,如蒙古。
河的名字還聯著一個字——流,河和流生長在一起,就像無數溪流生長在一起,無法分割。河流一直在流,帶著一肚子魚蝦,帶著各地的土壤和方言。
站在岸上看河流,它爭先恐後,事實上它想停也停不下來,就像被裹脅到馬拉松起跑方陣裡的選手,只好跑下去。
後面的水推著前面的水,新水滲入舊水的骨骼和血液裡難分彼此,只有跑下去,跑到名為大海的水的平原中。
河在夜霧的籠罩下睡意朦朧,河流睡一下未嘗不可,如此良夜,東山魁夷。
寫到這裡,我忽然想起東山魁夷畫的北歐的夜,如香水一般靜謐。如果雪花可以提煉出一種香型的話,盡在東山魁夷的畫裡散發。
那是冰雪的氣息,清甜,如一個純潔者的體香。她經受了江河沐浴,大自然賦予她複合的,精微的無味之味,一如夜河的氣味。
夜的河在白霧的撫慰下酣然入眠,魚蝦亦盡眠。河從此知道睡眠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有一位年邁的哲學家被問及一生最美好的事情。提問者以為哲學家會回答結婚,當教授,買車買房,得獎或主持公平正義等豪邁的話題。
哲學家答:此生最好的事情是睡眠,提問者再問:那活著與死亡有什麼區別呢?哲學家想了半天說:不知道,這個問題放到下輩子考慮。
在睡眠裡,河流的面容在月色下極為柔和,如嬰兒在睡夢中的面容。風吹過岸邊的青草,竟無聲音。星星踩著更矮的星星下來看河流睡覺的樣子。
月光灑在大地,地面呈現兩種白色。撒在泥土上的奶白的月色彷彿給土地覆蓋一層膜,黎明時由晨光啟封。落在霧上的月光呈現錫白色。
月亮彷彿嫌霧的顆粒不夠密集,在霧的縫隙灌注了月光,二者合一,分不清霧與月亮哪一樣更白。河流停止流動之後,霧在大地奔湧氾濫,霧成了空中和地上的河。
霧把山的裸露的峭巖包上紗巾,繞山鋪一層白蓮花的底座。霧衝進樹林,淹沒了所有的樹。樹的梢頭向夜空呼救。霧在所有的土地鋪上白氈子,比哈薩克人的氈房還要白。
昆蟲和蛇察覺到這條氈子的溼潤,以為自己進了澡堂子裡面。在這樣的夜裡,夜色不好意思太黑,天空幾乎露出藍意,星星露出金意。
白霧在夜裡仍然是白的,它把山巒一座座分開,使之圓潤,座座山峰都有白霧的蓮花座。
剛才說過河流已被夜霧哄睡了,樹林在霧中露出一半枝葉,草土的露珠不再閃光,草葉早被霧氣吞沒。
只有月亮高高在上,欣賞著大地的一切,霧改變了一切,讓大地黑白分明,簡潔有力。
月亮認為所謂藝術不過如此而已。
-
一起向末來作文推薦6篇
作文是一支箭,射出我們的思想和觀點,現在寫作文需要讓我們用文字去表達我們的情感,本站小編今天就為您帶來了一起向末來作文推薦6篇,相信一定會對你有所幫助。一起向末來作文篇1童年,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童年也無憂無慮。而遊戲讓童年的記憶更加多彩。大家喜歡的...
-
我是好學生作文7篇
優秀的作文需要有一個清晰而明確的寫作主題,以引導整篇文章的發展,作文是一種思辨性的活動,通過寫作我們可以培養自己的思辨能力和批判性思維,本站小編今天就為您帶來了我是好學生作文7篇,相信一定會對你有所幫助。我是好學生作文篇1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我們這...
-
以我有一個想法寫一個作文精選7篇
一篇有思想深度和邏輯嚴密的短篇作文能夠給人以啟發和思考,質量也是很高的,優秀的作文可以通過精妙的引言和引用,讓讀者對我們的學術修養和引用技巧刮目相看,以下是本站小編精心為您推薦的以我有一個想法寫一個作文精選7篇,供大家參考。以我有一個想法寫一個作文篇1...
-
一張紙作文通用7篇
寫作文是一個讓我們情感與文字相結合的過程,通過寫作文,我們可以提高我們的編輯和校對能力,使我們的作品更加規範和精確,下面是本站小編為您分享的一張紙作文通用7篇,感謝您的參閱。一張紙作文篇1談到一張白紙,或看到一張白紙,我總會聯想到很多很多。一張白紙,看似簡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