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圍
七十年代初,還是人民公社時期。老百姓的日子過得相當艱苦,除了在生產隊裡種地,其他就沒啥事兒可幹。當時如果你有40元左右的月收入,那就相當牛氣了。
小玉家住西平公社萬和大隊,當年23歲;小夥子的長相用今天的話說,那是帥呆了。家裡兄弟姊妹們多,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更別提什麼娶媳婦了。小玉學了一手剃頭的好手藝,手頭還算寬裕。不過,小玉有個缺點:就是忽悠勁兒太大!人送綽號“日毛局長”。
一次,小玉去50公里外的大姨家玩兒,正趕上比鄰的生產隊裡演大戲。小玉天天去看戲,在戲場裡認識了小英姑娘,兩人一見鍾情。在那年代,婚姻大事不是父母包辦,就是媒婆說合,自由戀愛成就姻緣的很少。
小英思想開朗,個性奔放;個子是矮了點,可長相那是沒的說。小英提出讓小玉去她家裡見見父母,小玉就答應了。小英父母見自己的女兒領個男朋友回來,本來想罵女兒“成何體統!”。可見了小玉後就沒再吱聲,因為小玉人長得不但帥,而且口還甜。小玉聲稱自己是西平公社黨委書記的兒子。這傢伙,可把小英的父母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打心眼兒裡高興:女兒找了個好婆家。
小玉小英兩情相悅,親家頭雖未見面,但都贊同這樁婚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然是好事,就抓緊辦唄。雙方選定大喜日子定在陰曆六月初六。
結婚當日,那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煞是喜慶熱鬧。真是“金雞昂首祝婚禮,喜鵲登枝報佳音。”等到婚禮儀式結束後,新娘孃家的20多位送客就可以進院子了。小英舅是帶隊的。這一進院呀,小英舅就感覺不對勁兒:“院裡有三間破瓦房,坐向朝南;西邊有一間破廚房。這哪像公社書記的家呀!分明就是一家窮光蛋!”。小英舅當即火冒三丈。聽說過騙吃騙喝的,還沒聽過如此大膽敢騙婚的。
不多時,小英舅就知道了小玉爸是個地地道道農民,哪是什麼公社書記。當即就質問小玉:“你小子膽大包天,竟敢騙婚,我要告發你!不過,再給你一個機會,去把你們公社書記叫來,好好給俺個說法兒,你再結婚吧。不然的話,俺就把外甥女帶走,看你鬼孫咋結婚!”
看那陣勢,雙方的火藥味兒很濃,馬上就要出亂子。這時隊長老王站了出來:“大家都別急眼,先坐下來喝茶,俺這就去請公社書記去。”
公社書記的辦公室裡坐著一中年人。王隊長一頭扎進去,上氣不接下氣問:“書記那?”中年人答道:“書記開會去了,我是他的祕書,剛調來,有啥事兒嗎?說吧。”老王急了:“趕緊去解圍吧,要出亂子了!”老王把事情的原委給說了一遍。
中年人聽了老王的來意就說:“走,這事兒我來解決!”中年人騎一把“黑龍江”自行車馱著老王急忙趕往小玉家。
到了小玉家,大夥掌聲一片歡迎公社書記的到來。都期待著他能化解這場危機。中年人一邊示意大夥鎮靜,一邊就開口了:“我是西平公社黨委書記,值此小玉小英新婚之際,我代表公社黨委向你們致以衷心的祝賀。小兩口兩情相悅,是真心相愛,我很高興。現在國家提倡婚姻自由,反對封建包辦。啊,這個這個,新郎對新娘如此的痴情,精神可嘉嘛;新娘小英也不嫌貧愛富,是個很好的姑娘。”書記喝了口茶,接著說:“不過追求的方式欠妥,該批評。小玉你過來,你小子不是想要個書記爸爸嗎,我現在就成全你,從今兒起我正式認你做乾兒子!同意不?”大夥掌聲一片,擁著小兩口給書記磕頭認親。認親完畢,書記又說道:“今兒是四喜臨門,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謝謝大家。”大夥又掌聲一片。
小英舅到這時候,也沒啥可說了。心想:算你狠!這分明是地方保護!在人家地盤兒上,算了!就算啞巴吃黃連了!
酒席結束時,中年人拉著小玉趴到耳朵上悄悄問:“你是做我乾兒子那,還是做公社書記的乾兒子那?”小玉驚問:“您不就是公社書記嗎?”中年人笑道:公社書記忙大事兒哩,哪有時間到這兒來!我是書記的祕書。”中年人說完,開懷大笑,騎著“黑龍江”車,哼著小曲兒跑了。
---------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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