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枇杷熟時作文
文字/香襲書卷
枇杷掛滿樹梢,已是初夏。這樣的時節,果蔬都還在生長中,枇杷的成熟,彌補了這個時節的欠缺。枇杷花開在二月,果實成熟在初夏,這漫長的時節,蘊育出的果子,飽含著太多的滋味。
經過了寒冬的風雪,經歷了春天的暖陽,在夏天來時,緩緩地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枇杷因其葉子大而長,厚而有茸毛,呈長橢圓形,狀如琵琶而得名。古人給樹木取名,都是認真的。每一棵樹木的名字,都有著自己的特徵和含義。
枇杷熟了的初夏,我在去五朵山的路上。公路的兩邊,有家戶人家的院落,都會栽種一棵或者兩棵枇杷樹。招惹得路人,看著垂涎。公路邊的小商店,門上兩棵枇杷樹,厚厚的枇杷果,掛在路邊,店主坐在枇杷樹下,守住自己的生意。
一樹濃蔭裡,掛著金黃色的枇杷。遠遠望去,那金黃色的小果,在橢圓形的樹葉掩映下,猶如琵琶半遮面。真是佩服古人,能夠把詩意運用到所有的事物上。在我的目光觸及到枇杷時,它不躲閃,也不隱藏,就那麼半羞半露,讓人忍不住去向往。
最迷人的姿態,大概就是這半羞半露。彷彿是古時的女子,蓮步輕搖,衣袖翩躚,卻只是聞得環佩叮噹,想要見到,還待得時日。枇杷果的生長週期如此之長,大概是在考驗所見之人的耐心。
我把心思放在枇杷樹上,看著穩穩當當坐在樹葉後的枇杷果,想象著女子的詩行。彈著琵琶的女子,有著說不盡的辛酸和道不完的心事。這一趟山水赴來,哪裡才是安放自己的地方,唯有在一曲調子中,把身世緩緩道來。
枇杷果,是簡單的。它並沒有像我這樣深深淺淺的心思,是人們把生活中的感受,寄物抒情,抒發的是自己的情感。也是我這樣善感的人,才能在枇杷樹上,安放自己的一季思緒。在心間反覆咀嚼著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盤”,落在人間的精靈,化作美好的食物,贈予人們無盡的愛意。
國畫中,許多大師的作品都少不了枇杷。我在那年跟隨著國畫老師學習時,年邁的國畫老師,第一個教我的是畫梅花。第二個便讓我學習畫枇杷。他說:“花,果,鳥,蟲,這些大自然中的風物,是人們最幸運的擁有。”
畫枇杷看著容易,但是要畫出它的神態與韻味,那不是幾日之功,是需要厚重的積累和沉澱,能讓筆下的枇杷,生出垂涎欲滴的姿態,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年的打磨。枇杷的圓通與豁達,還有它金黃的顏色,是國畫老師融入其中的教學理念。
我在畫了無數次的枇杷之後,深深地理解了一個畫了一輩子國畫的老人用意。此時,站在枇杷樹下,看著滿樹金黃色的枇杷,不也正是老師所希望的結果嗎?希望自己的學生,如滿樹金黃色的枇杷,在人生的路上,圓通豁達,收穫滿滿。
果實無情,歲月有情。在山路邊的臺子上,山居老人坐在初夏的午後,微閉著雙眼,安閒度日。我們說話聲吵醒了老人,老人站起來,蹲在臺階上跟我們搭訕。這時,老人頭上的枇杷,露出可愛又誘人的色相。
枇杷樹不高,枇杷果結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大叔,能不能給我摘一串新鮮的枇杷嚐嚐。”同行的女伴拉了拉我,不讓我討要。老人爽朗地笑了,伸手摘下一個枝條,枝條上長著大約五六個的枇杷。
枇杷在初夏,有些熟了,還有些是青的。山中老人選了最黃的枇杷,摘下送給我。迫不及待地,剝開枇杷皮,露出枇杷肉,入口酸甜。先是滿口的微酸,再仔細品味,到入腹時,就是一股甘甜。
枇杷的味道,也是人生的味道吧。經過了寒冬花開的淬鍊,再歷經春意勃發的生長,最後結出醇香甘甜的果實。埋頭一股勁把那幾個枇杷吃掉,抬頭與老人道謝時,看見老人一臉慈愛的笑容,看著我們。
頓時,一股溫情瀰漫在心間。果實只是一個載體,它承載著人世間的情義。陌生人之間的相互信任與友好,在枇杷成熟時,更多了一層味道,那是悠遠而綿長的情義。中國人的善意與友好,在每一個點滴中呈現。
一路上,我的心充滿了甜蜜。並不是幾個枇杷留下的,而是贈與我枇杷的老人給予的。想起了歲月裡的人事,有著熟悉的,陌生的,這些人們,用著滿心的愛與善,滋養著我們的心靈。從而,讓我們在光陰深處,有著無數的回甘。
枇杷熟時,夏風吹過。我的腳步愈加輕盈而堅定。人生之路,即便是充滿艱辛與坎坷,我亦是心懷美好,繼續前行。我知道,美好的事情,會時時發生。只是我們要敞開心扉,去擁抱。我們要用心,去品嚐。
琵琶聲裡,除了說不盡的往事,還有著綿綿的情義。我再讀詩行,竟然眼眶潮熱。我們都是在生活中行走的人,能夠在光陰裡,用一層金黃色的光芒照耀自己的前路,那麼何愁前路未知,路就在腳下。
沿路上,山裡人家的屋前,有著好多枇杷樹。枇杷,在時光裡,開花結果,醇香了同一天空下居住的人們。城市商超的貨架上,也擺上了誘人的枇杷。大自然與人類,原本就是共融的。我們要心懷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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