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簡歷網

位置:首頁 > 熱點 > 優秀作文

散文名家‖家鄉的池塘作文

散文名家‖家鄉的池塘

散文名家‖家鄉的池塘作文

 

家鄉的池塘像一顆顆灑落的星,閃爍著、靈動著,滋潤山川土地,滋潤莊稼禾田;家鄉的池塘像一汪汪深情的眼,牽著老人的記憶、牽著遊子的思念。

老家邵東縣團山鄉,雖稱魚米之鄉,但河流小溪很少,她不似千條水的江浙,也不似萬重山的雲貴。她沒有小橋流水人家的嬌美,也不似崇山峻嶺的剛健,她是處處農家小院加池塘的實用便捷。在逐水而居的農耕時代,我的沒有土地的太公落腳在我出生成長的小山村。這裡遠離市鎮,遠離大路,是一片茅草叢生之地,是一個海拔不足500米的山丘,落腳的先祖在老屋附近鑿了兩口水井,四口池塘,開墾了梯田與土地。經過太公、爺爺、父輩的悉心經營,老屋老井老塘竟成了“柴方水便”的風水寶地。尤其是兩口水井冬暖夏涼,清冽甘甜,既滿足老屋八戶人家的用水需求,同時灌注著池塘,使山間池塘常年塘滿地滿。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隨著新修水利水庫工程的實施,原本三大戶三大姓的生產隊又移民了兩戶人家,在大生產運動中,在“深挖洞,廣積糧”的號召中,生產隊在曾經地主老財“五擔四鬥”的基礎上,開墾了五十餘畝梯田,修築池塘數口,鼎盛時期,生產隊共有大小池塘二十三口,平均每戶可以放養一口。此時的池塘既承載著人們的生活用水,又承載著田地灌溉,更是每家每戶最主要的經濟來源。當年放塘養魚,雖然艱辛勞累,但苦中有樂。春天,春雨貴如油,滋潤農田,滋潤莊稼,灌注池塘。盛滿雨水的池塘,在春雷、春雨、春風、春日的呼喚中,春草、魚兒逐漸甦醒,池塘水面漂浮著層層嫩綠,靜靜觀看,鏡面般的池塘,一個個酒杯似的微波一閃,嫩綠的魚草麵條似地滑進魚嘴魚腹,偶爾投點土塊石子,或手腳蕩起微波,草底便驚起水波一片,魚尾閃爍一片。春天的池塘除了割草餵魚,漲水時撈“吊水魚”那是難忘的記憶與景緻。當山水流進池塘時,孩子們各自拿著撮箕、蝦缸、破舊紗網,在水中忙亂、嬉戲,你拌我腳、我繞你腰。若誰偶然撈得一條鯽魚、線子魚、令公子或大青蝦,會引來陣陣讚歎、羨慕與圍觀。而這場樂此不疲的活動,往往會持續到雨停水住或大人制止方休。

夏天,池塘的熱鬧如氣溫般升高,隨著農田灌溉用水的增加,池塘日見消瘦。雖說為了鄉鄰和睦,池塘灌溉早有可循的鄉規民約,但總有越軌越矩之人,見不得別人池塘水飽滿,見不得人家魚兒歡快吃草,總是琢磨小心思,想著歪主意,打著擦邊球,幹著損人不利己的勾當,在農田水可放可不放的當口,扯開高航眼敞開放,讓養魚之家吃啞巴虧,一來二往,池水減少,氣溫日漸上升,水淺魚多,魚就容易發悶浮頭,不吃草不長個,嚴重時池魚還會大量悶死。於是放塘人與放水人便出現一種彼此心知肚明的矛盾。憋氣的放塘人便站在池塘邊對天罵娘出氣。而放了水的池塘,更是孩子們的水上樂園。水淺了,少了一份天滿地滿的恐懼;水淺了,池塘裡的田螺、蚌殼嶄露頭角,這是孩子們撿田螺賣田螺掙錢的好時機。三五一夥的我們,便一人一桶下水摸田螺,水淺池塘又小時,不為別人著想,竟幹過渾水摸魚的無知事,撈魚不多,放塘人家損失卻慘重。

記得有一次,10多個人跑到大山山塘摸田螺,那次田螺又大又多,不一會大家的小桶都摸滿了。於是大家就坐在塘邊聊天,突然,有人發現魚在不停地跳,於是大家將田螺倒在一邊,各自作個記號後,就一窩蜂地抓魚,由於水淺,人多、天熱,不一會,一塘魚全翻了白肚。不知大人如何處理,之後再也不敢到那邊摸田螺了。池塘水淺的十天半月裡,池塘邊放水的、放塘的、摸田螺的川流不息,直至水庫水將池塘灌滿。秋天的池塘多了份收穫的美,俗語“七月半,看牛伢子靠田坎”,立秋後,天漸涼,魚漸長膘,此季的魚蝦,經歷春寒夏熱後,更加強壯,也不再發暈走滷,於是每口塘邊便多了個陣魚的孩子,拿一瓢豬食、提一個小桶或小盆、拎數個自制的小網兜,放點豬食、壓塊適中的石頭,然後將整個網兜放入池塘,沿著塘邊輪流放、輪流起,每起一次都能收穫小魚小蝦、或泥鰍黃鱔。當連起兩兜空網時,便需停歇幾天再陣。

冬天的魚塘相對平靜,但卻是每個家庭的希望,也是孩子們盼過年的重頭戲。年邊乾池塘,大人們討論的關注的是草魚、鰱魚、鯉魚能上岸多少,上交生產隊後還能剩餘多少。孩子則琢磨著先幹哪口塘,哪裡田螺大、哪裡蚌殼肥、哪裡“元蛋比”大、哪裡“麻令子”壯、哪裡有團魚等。孩子們在捉魚撿田螺中,看大人們開玩笑、聽他們天南地北、一起灑塘泥、踩泥魚(亮著眼色,趁人不備,將大魚踩入泥裡,然後悄悄捉回家)。幹塘過後,夯實塘基、洗塘泥更是一場大集會,隊裡適齡男女齊出動,或扛鋤頭、或帶木錘、或拿燙谷耙或挑籮挑擔。雖然準點上工,但大鍋飯式的集體勞動,八小時工作制,前七小時是用來站用來看的,大家靠著鋤頭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生怕多動一鋤一錘而吃虧上當,更怕多做了反被別人小瞧,被評為“老實人”“省冬瓜”。所以總是女人一堆家長裡短,男人一堆海闊天空。當然,活最終是要完成的。此時,勞動號子是最好的激勵與號召。在“一二一,齊下勁,加油幹、早散工”的號子中,洗塘泥,踩水車、挑新土、夯塘基齊起齊落,池塘便在眾人的勞動中再現青春活力。

如今的池塘沒有了曾經的洗與夯,填的填,崩的崩,猶如鄉村的空巢老人與留守兒童般寂寞,一些乾涸的池塘已成為動植物樂園,一些由曾經兩條水車接腦搞水的深水塘,塘底已近高航眼,曾經碼頭林立,洗漿游泳熱鬧異常的池塘日漸寧靜。為此,父輩們是滄桑落寞的哀嘆;晚輩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不屑一顧;我的同輩,是一個工200元、夯、洗休整一口池塘需10個工、而如今池塘正由在家的老人與孩子隨便放養,年收入難上千元,經濟觀念超強的村人,倒騰合算後,誰也沒有休整的興趣

於是,池塘在聯產承包後的30年間,自生自長,漸淺漸小。彼此的心境都可以理解,但長此以往卻也不是個事,就老家一個鄉六十八個村,池塘不下一千,灌溉、維護、養殖都不算小事,目前卻沒有更有效地辦法維護修築,只能任其自然,就像農村空巢老人與留守兒童問題,雖然引起了社會廣泛關注與關愛,但落到實處時,依然千絲萬縷。

家鄉的池塘,似那池塘也不似那池塘,每個池塘都有名字,都有各自使命與故事,它無聲地記載著曾經,記載著先祖的生存智慧、記載著歲月更迭、記載著遊子的濃濃鄉愁。它很美、很實用也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