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新冠肺炎疫情“吹哨人”、殉城者李文亮

去往春天的信使，曾想去拯救地球……

---致新冠肺炎疫情“吹哨人”、殉城者李文亮

時間倒回8年前的2012年12月21日，一位醫生髮了這麼一條微博：朋友們，從今天起你們也許就聯絡不到我了，因為我要去拯救地球了。如果22日太陽照常升起，那就說明我成功了，不用感謝我，這都是應該的！

這條微博的釋出者，叫李文亮，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醫生。

7年後的2019年12月30日，他在“武漢大學臨床04級班級群”裡友善提醒，發出關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預警……

他有了屬於自己的稱呼—“吹哨人”！

這條曾被定性為不實資訊的預警，最終以一種悲壯的方式，證實了它的真實性。

2020年春節期間，李文亮在接診中感染新型冠狀病毒肺炎。

2020年2月7日，李文亮搶救無效，與世長辭。

（一）輓歌

哨聲漸息，生命停擺。

在這個夜色清瀾的晚上，在這個“九省通衢”的

江城……你沒有等到如雪的櫻花綻放，卻夢迴白山黑水的故鄉，只留下一樹的嘆息！

世獨我無偶，願將風月候。

“在新的一年裡，希望做一個簡單的人，看清世間繁雜，卻不在心中留下痕跡”。你寫給自己的新年寄語如昨，人卻駕鶴而去，成為過往。只見漢江流，空餘黃鶴樓，悠悠……

淚灑冬夜，秉燭長明。

你吹響了預警“哨”，卻聽不到必來、定來、要來了的勝利“哨”……

海嘯般的民意席捲開來，浪濤樣的群情洶湧而至。無數顆心開裂，千萬雙凝眸潸然。

痛惜、致敬、哀悼……合成一曲充塞天地的輓歌！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為天下治水者，不可使其溺亡於江湖；
為自由開路者，不可使其困頓於荒野。

世界衛生組織官方賬號釋出推文，向你的去世表示哀悼：“我們沉痛悼念李文亮醫生的去世。我們所有人都應該向他應對肺炎疫情的所作所為致敬”……

世界各大主流媒體發表文章，都在文中對你的去世表示悼念，紛紛致哀。德國《法蘭克福匯報》發表題為《他敲響了第一次警報》的署名文章，在文章中作者把你稱為“英雄”（held）。並向你在內的8名醫生所做出的努力表示由衷的欽佩，表示謝謝你曾嘗試拯救地球……

國家衛健委、中國醫師協會、武漢市政府等均發出公告，表達對你去世的哀悼！

新華社、央視網、經濟日報、瞭望等媒體發文悼念……

悼念你，是普通人對“吹哨人”的送別。致敬你，是普通人對“吹哨人”的旌揚。

中國疾控中心流行病學首席科學家曾光說，他是事前諸葛亮，是可敬的人。

市民自發前往武漢中心醫院，鞠躬弔唁；
無法前往的民眾委託外賣獻花悼念，寄託哀思和追憶……

在北京通惠河畔，已經有人在用自己的方式為你送別：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送別李文亮”幾個字刺痛著人們的心，寫字的人躺在雪地裡，用自己的身體畫下最後一個感嘆號。

“豈有豪情似舊時，花開花落兩由之。何期淚灑江南雨，又為斯民哭健兒”。

我們也是大雪之中，也是送別的感嘆號。為你那些平凡著的良知與善行……

2012年12月21日，所謂的世界末日的前一天，你的那條當時看似“很俏皮”的微博，現在看卻一語成讖：“朋友們，從今天起你們也許就聯絡不到我了，因為我要去拯救地球了。如果22日太陽照常升起，那就說明我成功了，不用感謝我，這都是應該的！”

原來，消失的你是去拯救世界了，等到太陽升起，還會再相見。

你的名字，永遠地刻在了公共記憶牆上。

大雪無聲，這是最剛直的墓誌銘，這是最高潔的讚美詩。

（二）英雄

一個“普通”的人，說了一些“普通”的話，因緣際會成了無數普通人心目中的英雄。

這並非反常。英雄從來都是不經意間從茫茫人海中走出來的，亮相時還難免遭遇誤解、爭議、苛責。直到時間驗證了他們的判斷力與擔當精神，他們才會發出光茫，照亮時代的一角。

“一個健康的社會，不該只有一個聲音……”在2月1日治療期間，你接受《財新》專訪時說。

范仲淹名言：吾不能為良相，必為良醫，以醫可以救人也。孫思邈則言：古之善為醫者，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誠哉，斯言。

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你說“讓大家知道真相，比‘訓誡’更重要”。你吹響了預警“哨”。

如果當初我們聽信了你的“謠言”、警覺了你的預警，並且基於對sars的恐慌而採取了佩戴口罩、嚴格消毒、避免再去野生動物市場等措施，現在還會不會百城空巷、全國長假？

當謠言真的成了“遙遙領先的預言”，誰來承攬責任，以謝天下？

畢竟，時間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你是一名眼科醫生，早已立志以救死扶傷為業。只是你當初不會想到，自己將來施救的領域會超出眼科，甚至超出醫學範疇；
只是你當初不會想到，自己在同學群裡的從業經驗所得的“預警”，會拯救武漢、拯救中國、拯救世界……

世上還有什麼功德比救人更大？據媒體報道，你在班級群裡“吹哨”之後，同學們都更謹慎了，相互轉告，接著更多醫生“知道後都開始做防護”。同學說，“所以他真的救了很多人。”

你盡了醫生義務，完成了醫生職責，踐行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卻未能送別父母於塌前、撫養麟兒至成人、相伴愛人到白頭……

你不僅是一位父親、一位兒子、一位丈夫、一位醫生……你更是一位英雄！

一個有英雄的世界會給人更多希望，會激勵人把夢想做的更大一些，把聲音喊的更響一些。

你和其他“吹哨人”的“哨聲”終於傳播開來。即便遠方沒有第一時間聽到的人，也知曉了你們的存在。

大義凜然於心，顛沛必繫於是。

大疫當前，你衝了上去。你一直奔波在抗疫第一線。1月8日，接診一82歲病人被感染；
2月1日，你更新了微博：“今天核酸檢測結果陽性，塵埃落定，終於確診了”。

彼蒼天者，殲我良人。

你沒有等到一句道歉，就用生命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與醫者仁心。你說，真相比平反重要，公道自在人心。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不止成千上萬普普通通的民眾，向你在對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中展現出的積極樂觀、堅強無畏，深深致敬！向你在未雨綢繆的準備、向死而生的醫者大愛，深深哀悼！

臥病在床後，你還說：“疫情還在擴散，不想當逃兵。恢復以後還是要上一線”。我們會記住你的話。以最大的努力、最小的犧牲戰勝疫情，是對你，對逝者最好的告慰。

冬已盡，春可期！

（三）大愛

庚子年的這個春節，註定讓人難忘。

沒有一個春節讓中國人如此五味雜陳，再沒有一個長假，像這個新春超長假令人忐忑焦慮！

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遵循天道，自然法則是最公平的。

不僅僅是驚擾蝙蝠開啟潘多拉魔盒，釋放出災難。

古人誠不我欺也！

武漢以壯士斷腕“封城”之舉，阻斷疫情傳播。這是新中國歷史上頭一遭，也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國家史無前例的措施，將防控疫情上升至國家最高層面，全國一盤棋，舉國上下同心協力，守土有責、守土負責、守土盡責，譜寫了一曲共克時艱的戰“疫”之歌。

上海、廣東、四川、湖南等省市的醫療隊先後赴鄂奮戰……到2月7日，國家及各省市共派遣99支醫療隊9277人進駐武漢，這一批批最悲壯的逆行者，最美到極致，可歌可泣。

滄海橫流，多難興邦。人民軍隊聞令而動，用自己的熱血與無悔，“八百里加急”馳援武漢……

一位女性患者在武漢金銀潭醫院對主治醫生、陸軍軍醫大學醫療隊隊員劉凱軍輕聲說：“解放軍來了，我們就不怕了。”

一幀幀感人的畫面、一幅幅熱血震撼的場景，蕩氣迴腸，驚天動地。英勇無畏和誓死不退，彰顯了中國軍人永恆的誓言錚錚。

歷史不會重複，但會記住！

容納1000張床位的火神山醫院，10天建設完成；
容納1500張床位的雷神山醫院，半月竣工投入使用。舉世矚目的加速度，爭分奪秒的搶工期，哪有什麼“基建狂魔”，只有一場與疫情的生死競速。在一億“雲監工”的注視下，盛讚和感嘆這兩所醫院的建設速度，但背後的艱辛和力量遠超我們的想象……《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有這樣一個情節——全體龍族最硬的鱗片，拿來給敖丙製成了一件堅不可摧的萬鱗甲。如今，這個片段被人們用來形容兩所醫院的建設：舉全國之力，馳援武漢，正如“全村的龍把最硬的鱗給你……武漢，向陽之城，挺住！”

星星微茫，匯聚成光。

2月4日，武漢新建11座方艙醫院，提供床位萬餘張。

“積力之所舉，則無不勝也；
眾智之所為，則無不成也。”一系列科學高效的支援行動，構築起抗擊疫情的鋼鐵長城。

數以萬計戰鬥在一線的醫護人員，只因一句“醫者仁心”便捨身取義，只因一句“武漢加油”便向死而生。

鍾南山、張定宇、張繼先、李文亮……

白衣天使捨己為人的無私奉獻精神，譜寫了一首首驚鴻樂章，真切詮釋了化繭成蝶、大愛無疆、敬佑生命的高尚醫德……

與子同袍，豈曰無衣。

滴水之恩報以湧泉，記得隔岸觀火的路人，更不能忘記雪中送炭的朋友。

2月5日，柬埔寨首相洪森訪華說：“臨時決定在此特殊時刻來華，就是為了展示柬埔寨政府和人民對中國政府和人民抗擊疫情的大力支援”；
白俄羅搭載20噸醫療物資的運輸機，飛行20小時來華援助，雖距離迢遙，卻心心疊印……韓國、日本、泰國、馬來西亞、印尼、哈薩克、巴基斯坦等國家捐助疫情防控物資，雪中送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隨時準備竭盡所能提供幫助”，世界銀行“中國政府有充足的政策應對疫情”、“時刻準備支援中國政府遏制病毒擴散的努力”。

世界衛生組織執委會高度評價說：“中國應對疫情有力且有效”、“設立了應對疫情爆發的新標杆”、“這體現了中國的責任擔當、信心和能力”、“中國值得我們感激和尊重”、

其實，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愛，就在春天綻放……

血不會冷，心依舊熱……

願山河無恙，人間滿春。

2020年2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