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仙人球

仙人球，乾癟了。一圈枯黃，繞著頂端，像結了一圈瘡痂的脖頸。

我不善養花，因為在網上熬夜時間久，便買了盆仙人球，據說這種仙人球能吸收輻射。本來，我活得並不如此在意的，也許喜歡上了那個擁有古銅色支腳的桔黃色花盆吧。不管怎麼說，一百多塊錢的東西，俺還是看在眼裡的。便跑到花店，詢問原因。人家問我：水澆勤了？我搖頭，反問：我久不澆水，是不是旱了？人家答曰：這東西怕澇，就是不怕旱。看著小姑娘往綠綠的葉子上噴著藍色的液體，便問那是什麼。我知道，綠色的蔬菜上：經常噴灑那些藍色、白色、紅色亦或者是褐色的毒藥，清除著一切干擾青菜成長的困擾。我懷疑我那盆叫做金虎的仙人球，大概適應了她們喂的劇毒農藥。以致我那些慵懶的環保式的生活方式，讓它適應不了。小姑娘白了俺一眼：這是營養液。我無顏，敢情花也有心肝腰腎的，要大補？　我們家的仙人球，我不懂得用什麼營養補它。我知道它是植物世界裡最好養活的，它不會在乎那些奢華的享受。我想：大概它是受盡了電腦的輻射之苦，自絕了吧。這樣想著，悲從心中生。我知道鹽解決不了輻射問題，我知道它像個忠誠的朋友，陪我熬煎了多少個陰晴圓缺的夜晚。它不該有這樣的結局，以後，我只能少用電腦為妙了，於是，我便悶悶地走了。

到了辦公室，一屋子的人。我情緒落寞地坐在轉椅上，不出聲。S進來了，看到了我，驚喜過後便嚷嚷著：給你提個不成熟的建議成不？我點點頭，我感覺我應該是位能夠聽得進建議甚至批評的人了。你今天打扮得好像不倫不類哦。我吃驚不小，眼睛像探燈似的在自己能審視得範圍呢轉悠了半天，疑惑地望著S。“你的靴子太幼稚，髮套套在頭上，像帽子缺了一塊，像髮卡寬了許多。”她一針見血的建議，幾乎讓我無地自容。辦公室裡還有幾位相熟的朋友在，因為相熟悉，所以都無所顧忌。一種灰敗的情緒頓時瀰漫了我整個心間。一直對自己的穿著挺自信的。中午出門的時候，暖春的太陽照在了臉上，像抹了一層溫馨的油。路上碰到了朋友，她驚呼：葉，什麼季節了，還戴著帽子？我百口莫辯。不是我想戴帽子，我並不像詩人顧城那樣懼怕人世間的灰塵，也不想戴顧城頭上那種半截牛仔褲腿改裝成的帽子裝酷。是早已經習慣有帽相依的生活，就象習慣了一位老朋友熱情真誠的問候。拿下來之後，頭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適。於是，我便跑到了“安之秀”，像哥倫布發掘新大陸般地在成堆的飾品中搜索著。終於搜出來一款髮帶，像髮卡，能攏起頭髮，又能把前半部的頭皮全部護住。店主說此類的髮帶早已經缺貨，僅掉下幾條，並沒有特別的款式了。為此，我還慶幸了半天，至於那雙高筒的雪地軟靴，因為它皮質柔軟，鞋跟不高，所以在走路多的時候，全部是它象老朋友一樣不離不棄地陪伴著我。我心裡難過起來，站起身往外走。我知道：困擾我的不只是一盆仙人球的榮枯！

再一次路過花市，小姑娘正用花灑往焦乾的仙人球上澆水。像是澆油一般地吝嗇。我不知道：大災後的日本是不是缺少關愛，經濟危機後的西方國家是不是缺少石油，戰爭中的利比亞是不是缺少一位阿拉法特。我知道臨沂缺水缺的厲害，但有軍隊打的那幾十口水井備著，也不至於讓我們把水當成油啊！小姑娘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說：仙人球怕澇，一次只能淋個半乾，澆多了根爛了就完了。我內心裡突然明白過來，仙人球的枯萎，原來是我不懂它的需求所致。就如知己朋友，如果相互不懂，只能分道揚鑣。還好我們家的那盆仙人球，在它的枯萎之前，我懂得了它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