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端午節情懷
又到一年端午時。
每當這時,小時候過端午的情景便會在腦海裡重放。
重放的第一個經典片斷是五彩絲線。從剛記事起,早上一睜眼便會驚奇地發現一個五彩絲線織成的“手鐲”套在了自己手腕上,紅得像火、黃得像金、藍得像天、綠得像草、白得像雪,像是雨後的彩虹,那般美麗,那般驚豔,那般耀眼。看著這個美麗的五彩手鐲,心裡樂滋滋、甜蜜蜜的,彷彿生命被注入了一種神奇的力量,一種靚麗的色彩。人還是那個人,衣服還是那些衣服,只因為這個五彩的手鐲,整個人都好像帶了光環,變得時髦好看起來,走路、吃飯都有了不一樣的氣質,睡覺前都有了對第二天的特別的企盼。這種美好的感覺讓我回味至今,實在要感謝我的母親。母親那個年代的女人,生的孩子多,生活壓力大,又要工作,又要照顧一家老小,而且文化程度不高,實在是沒有什麼浪漫情懷可言。但是她在那麼忙、那麼累的情況下,卻不忘每年端午節前夜,在我熟睡之後,將她精心編織的、為孩子祈福消災的五彩絲線系在我的手腕上。生命總是要有所寄託,生活總是要有所渴盼,人才有活下去的念頭和感覺到生活的美好。母親雖然不會說教,那時的日子雖然過得困頓,但她卻通過這斑斕多姿的五彩絲線這個簡單而又感人的舉動,來表她對子女平平安安、健康成長的美好祝願,想方設法給物質和精神都很貧乏的子女一些心靈的慰藉,一些身體的愉悅,使我在那個物質匱乏、文化沙漠的年代感受到了浪漫的氣息和生活的美好。
重放的第二個片斷當然是端午節的主題——吃粽子。現在吃粽子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超市裡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只要想吃,一年四季、隨時隨地都能吃到。而我們小時候卻只有在端午節才能吃到。所以那時企盼端午節不亞於企盼過年。那時的粽子都是各家自己包。每逢端午到來前夕,母親會精心浸泡粽葉,一遍遍淘洗糯米,準備好大紅棗和花生等“餡料”。所以,每當臨近端午的日子,那種沁人心脾的清香便會瀰漫整個院子。因為家裡人口多,還要送親戚,所以包粽子實在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往往從上午開始包,要一天的時間才能將所有的粽子包好,但母親卻總是很專心很仔細,彷彿包進去的不只是幾勺糯米,更有貧寒生活中最簡單的心願和希望。晚上的時候會把所有包好的粽子和雞蛋放入大鍋,任他們在滾滾熱浪中沉淪、翻轉、搖曳,粽葉香、糯米香、赤豆香、大棗香完美地交融在一起。粽子出鍋的早晨不用大人叫便會早早起來,還沒吃,光聞那粽子的香味就已經流口水了。輕咬一口,細軟清淡的糯米便滑入口中,粘在上面的大棗、花生、紅豆,等著你用舌尖來一粒粒剝離、咀嚼,任糯米的綿軟與大棗、花生香甜交融在一起,在心頭種下甜蜜與幸福的感覺。除了粽子,在粽子鍋裡煮的雞蛋也特別的香,整個蛋清是棕色的,彷彿粽香都滲透到裡面了,吃一口齒頰留香,回味無窮,那種幸福溫馨的滋味從舌尖蔓延到心底,從童年時光一直綿延到歲月的永恆,讓我至今難以忘懷。
重放的第三個片斷是端午節院子的場景。這個場景裡有插在門框上的清香艾蒿,有火紅的石榴花,有剛收割的麥秸草,還有有掃得乾乾淨淨的院子……當然,主角是我們幾個載歌載舞的小夥伴,捉迷藏,跳皮筋,踢鍵子……然後是在快樂和滿足中品味一年中盼了又盼的美味,所有這些都構成了童年快樂的永恆樂章,讓我們忽略了物質的貧乏,生命也像路邊不經意的野花小草一般生機盎然,蓬勃向上。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我們因為吃而期盼各個節日,記住各個節日,長大以後也因為吃鮮活了封存在角落裡的回憶。因為舌尖記住的是一段時光,而它所開啟的,是一條長河。順著水流,尋著芳香,遇見的,不僅是那裹著碧綠竹葉的粽子,還有我全部的回憶。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生活,都有過那一絲熟悉的味道,綻放在那最美的瞬間,封存在時間的長河中……
物是人非,往昔不再。在一年一年的端午中,我們告別了青蔥歲月,小時候盼望端午的心情早已不再,留下的只有兒時暖暖的端午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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