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与那泪眼相对,便不在乎真假作文
/01/多年前我还是个背着书包的国中少年,放学之后习惯性的绕着小县城的滨江公园溜达一圈。沿着长江边上一路走下去,用目光去追寻那渐渐凋落的云霞,用指尖去点触楼头斜阳的最后一丝温暖。
不远处的台阶上坐在一位弹吉他的小哥,在江边弹唱着一首又一首不同的曲子。那时年少,不知民谣和故事的关联,亦不知吉他和酒杯的深缘。
只是觉得当时听到的每一首曲子都很好听。我就那样远远地揣着手站着,享受着一场只属于我的音乐盛宴。多年以后回想起,那些熟悉的旋律依旧飘扬在我的眉间。
暮云合璧,云霞凋色。小哥熟练地收拾好吉他,准备回家。是啊,我也该回家了,可是总是有些不舍。我就远远跟在他的身后,闻着空气中飘散的烟味,却并不感觉刺鼻。
走到万步梯广场的时候,看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小哥也好奇地走了过去,我紧跟其后也挤入了人群之中。原来是乞讨的,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跪在花坛旁边,木牌上写着感谢信,也挂着一大堆的病历,反正就是什么白血病癌症之类的。
女子眼中含着泪光,一言不发,小女孩儿也只是跪在那里,不时地看看妈妈,不时地看看人群,而后深深地低着头。
人群中不时的有人起哄,喧嚷着:“这一看就是骗人的,年纪轻轻的不去打工,在这里装可怜。”每每听到了这些话语,女子只是不住的抹着眼泪,头压得更低了。
小女孩儿也会使劲地拽着妈妈的衣襟,一个劲的往她身边靠。
我摸了摸口袋,将明天早上的饭钱在手心里攥了攥,还是忍不住挤出了人群准备离开,走到了半路又忽地掉头匆忙地跑到女子的面前,半蹲着将五块钱放到了她身前的红布前。旁边一个中年大叔一脸不屑的对我说:“你个小傻子,呢个女的多半是的骗子,就算是真的,你个小娃娃五块钱又能帮她多少嘛?”
我没有回答只是又返身挤入人群中准备离开,无意间看见之前的小哥还在,便对着他笑了笑,他也点了点头。
正当人群准备消散之时,小哥却顺手从背上取下了吉他,在花坛的另一端放好吉他箱子,打开了小音箱。伴随着音乐的响起,之前簇拥在乞讨女子哪里的人群却都跑到了小哥这边。一个小女孩儿缓缓地走上前去,摸了摸浑身的口袋,却没有钱,只好把手里吃了还剩三颗的棒棒糖放在了小哥的吉他盒子了。
小哥对小女孩儿点头示意,而后转变曲调,弹了一首儿歌。紧接着人群中不断的有人走出往吉他盒子了放钱,一元、五元、十元、偶尔会见到红色钞票落下。估摸着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吉他盒子了堆满了钞票。
/02/
人们聚集在喧嚣的花坛这一端。
花坛的另一端,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小女孩儿盯着吉他盒子里满满当当的钱,十分的惊讶好奇。她的母亲偶尔也会朝着这边看一眼,之后却将头压得更低了,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将手里孩子的病历单翻折了一次又一次。
伴随着一阵扫弦音的落下,弹奏结束,人群里传来热烈的掌声。小哥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音箱、小板凳、吉他、曲谱支架、只是始终没有收那吉他盒子。待人群缓缓散去,小哥从包里抽出红色的塑料袋,将吉他盒子里的钱一整个倒了进去。随后一步一步的朝花坛的另一端走去。
女子拉过小女孩儿,四目之下,都在躲避着小哥的身影。小哥却径直地走向了他们,不紧不慢的咬下了一颗之前吉他盒子里的糖葫芦,而后蹲下身来将剩下的两颗递给了小女孩儿。在小女孩儿的耳边呢喃了两句,随后起身在月光的照耀下朝城市的另一端走去。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女孩儿的身后有个红色的塑料袋。袋子里装满了钱,还有糖葫芦味儿的旋律。
多年以后我学会了弹吉他,一直不忘有空就弹一弹在那广场上听到的儿歌。我不确定当年广场上乞讨的女子是真的还是骗子。只是多年之后,遇到路边乞讨的,我还是会掏出钱包放上几块钱。就像当年兜里揣着五块钱,一刹那与那泪眼相对,便不在乎真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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